没找到白微,连活人都没见到过几个。 他仍不死心,想进城再找。然而城门紧闭,外有大批身穿军甲的鲛尸围城。这一路白溪见过无数鲛尸,这样统一服装、统一行动的还没遇到过。再仔细看看,围城鲛尸身上穿的盔甲是禁卫军的。姐姐白微正是被禁卫军的人糟蹋的,看到他们遭到这种下场,心中难免快意。 他想着先过了护城河到城门底下再想办法。城门前护城河上的吊桥高高悬起,河水里浮游着许多鲛尸。一般人踏进去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没有命活着过去的。但白溪有的是命。 深呼吸一下,投身河中。头部原是齐刷刷朝向城门方向的鲛尸们回过头来。它们攻城不下,烦躁异常,这时竟有鲜活猎物送上门来!鱼尾反甩,凶残地扑了过来。 白溪瞬间变成几段碎尸。过程虽然极度痛苦,好在很快。他感觉离姐姐很近了,这些痛苦也算不了什么。碎尸也有影子,有影子就能化成新的肉身。他每次复生就能前进一段距离,被撕碎,再复生,再前进…… 总能过去的,死十次过不去,死一百次大概就能过去了。 鲛军们咬倒一个人,又起来一个人,简直无穷无尽。那僵死的头脑终于也感觉到不对劲,并用它们不为人知的联系方式,将此处的异像传送了出去,传至它们的源头。执着不倦的白溪丢下一路自己的碎块,新出现的他已经快要够到护城河对岸了。 一步之遥时,鲛军忽然停止了对他的杀戮。它们堵住他的去路,朝他包抄过来,一边一个将他夹在中间,利爪弯起拎住他的手臂,逆流而上。白玺慌了。他是靠着一死一生突破鲛尸的屏障的,现在它们不杀他,反而被限制了自由,跑不了了! 他的身体浸在水里,只有头部露出水面,脚在水底下拼命踢着抓着他的鲛军的鱼尾,想激怒它们杀死自己,却没有得逞。两只鲛军全眼呆直,拖着他坚定地前游,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这样被拖出几十里外,拐进一条河堤上的涵洞深处。这涵洞是雨季水位过高时用来排水的,里面潮湿又肮脏,上方的渗水孔洞漏下几缕微光。两名鲛军发出嘶嘶的叫声。阴影处隐隐有人影晃动,好像是一个人上身微微前倾着,从黑暗里探头向外张望。一缕光线落在那张脸上。 还在设法各种求死的白玺看到这张脸,呆住了。 白微。他的姐姐。 他惊喜地叫出声来:“姐!是你吗!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白微面无表情,定定看着他,黑眸异样暗沉。白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姐姐虽然眉眼美艳如旧,脸色却透着死气沉沉的青白,乌发湿漉漉地覆在脸侧,上半身向前倾斜的角度十分别扭,不像一个站立的人应有的姿势。而且,她怎么会生活在这种潮湿黑暗的地方?身边的那两只鲛尸对她非但没有攻击的意思,反而毕恭毕敬? 他犹豫地再唤一声:“姐?” 白微忽然嘴唇翕动,说了一声:“杀。” 还未等白玺反应过来,身边鲛尸突然暴起,利齿裂口切身他的咽喉,血溅当场。他的尸体尚在抽搐,新的白玺已从旁边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白微。 白微打量着眼前的情景,满意地笑了。“死而复生?好本事。你是个什么妖?” 她说话时的模样和声音好像就是白微,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白玺喃喃说:“我是……你的弟弟白玺啊。姐,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到底是怎么了?” “弟弟?”白微愣了一下,刹那时搜索了寄宿肉身的记忆,明白过来,“原来你是白微的弟弟。” “你……你不就是白微吗?” “对,我就是白微。我亲爱的弟弟。” 她朝他“走”来。前行的样子却不是她从前的婀娜微步,而是诡异的左右摇摆。等她的下半身也进到光线里时,白玺发出一声骇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白微的下半身不是娉婷的裙子和秀气的双足了,变成了一条脊黑腹白的水桶粗的长长尾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