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知县忙道:“误会,误会。前几日有长着鱼尾的鲛尸潮水般追着那些难民过来。镇子里也住着许多百姓,我们不敢开城门啊,只能以弓箭射杀鲛尸,难免误伤了难民。怪的是难民死了,那些鲛尸却中了箭也死不了,在外面围了一阵无法攻进来,就自行散去,不知爬到哪里去了。我们至今不敢开门,怕有徘徊不去的鲛尸爬进来。”他一口气说话久了就摇摇晃晃,要旁边衙役搀扶着才能站稳,看样子身体不是很好。 樊池与九蘅对视一眼,感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环境残酷,为多数人放弃少数人的无奈之举虽然残忍,有时也是无奈的选择。 再看看周围被无意剑反射出的箭射伤的衙役不在少数,心中很是抱歉,感觉自己确是莽撞了。脸色不由缓和下来。 卢知县见他们神情中没了敌意,也松了一口气,问道:“不知二位是何方高人?” 樊池张口就想来一句惊世骇俗的“我是神仙”,被九蘅一掌拍在肩上拍了回去。她上前一步率先开口:“我们是降妖师。” 樊池赞赏地瞅她一眼。这个说法不错。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找与镰月有关的妖,以降妖师的身份示人,方便说话行事。 卢知县听到这话,顿时惊喜交加,趋步上前,深施一礼:“二位高人一定是上天派来的救星,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卢知县将两个人恭敬地请到他的家中,也就是县衙里。一路上街边的住户门窗紧闭悄无声息,看样子居民都被吓破胆了,有点动静就都不敢出来。 卢知县简略地解释了一下当地的情况。他们目前的所在地是方圆两百里的浮阳县,这个仙人镇是浮阳县县衙驻地,鱼妇之灾突然闹起来,难以抵挡,他只好下令关了城门,暂保镇上居民平安,但鲛尸还是时时来袭。他一个县令没有军队,手下只有几十个衙役捕快,就召集了镇上男丁组成一支三百人的队伍用于防守。说着叹气道:“仙人镇已被困一个月了,派出求援的人一去不返,估计凶多吉少。城内粮草短缺,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跟着卢县令进了县衙。 县衙内数进院落,厅堂轩敞,左文右武,前衙后邸,亭台楼阁主次分明错落有致,廊道相接浑然一体,花木扶疏,翠竹依依。如此宁静的官宅,仿佛与镇外那个灾难滔天的世界是隔绝的。卢县令细心地问道:“给二位预备两间客房还是……?” 樊池流利地接话:“一间就好。” 九蘅认命地翻了个白眼,没有提出抗议。反正也习惯了不是吗…… 卢县令露出“原来是一对儿啊”的了然表情,吩咐人准备客房,烧洗澡水,十分细心。九蘅看他脚浮气虚一脸疲态还亲自过问这些细,很过意不去:“您贵体欠安,不用这么费心了。” 他摆了摆手:“为保仙人镇百姓安危,在下日夜不休,累的罢了,习惯了。无论如何也得给二位接个风啊。” 九蘅也不推辞。招财更是不客气,直奔园中荷池,片刻间已叼了一条大锦鲤一口吞了。九蘅忙喝止:“招财!不准抓人家的鱼!” 卢县令忙说:“没关系。家里也没多少肉能喂贵座骑,它喜欢吃便吃吧。”然而免不了心疼锦鲤,胡须都哆嗦了。 招待他们的晚饭虽不是很丰盛,也准备得有酒有肉。他抱歉地说:“灾荒时期什么都短缺,委屈二位了。” 九蘅忙说:“已经很奢侈了,其实简单一些就好,太费心了。” 樊池却盯着饭桌冒出不满的一句:“没有甜的吗?” 九蘅虽觉得十分尴尬,还是对着面露惊讶的卢知县补了一句:“抱歉啊,他只吃甜食……” 最终樊池还是如愿得到了一罐子牛皮糖。 丫鬟抱着糖罐子送过来的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个七八岁的男娃娃边哭边来抢,被随后追进来的奶娘一把抄了出去。 “还我的糖还我的糖……”娃娃的号陶声远去了…… 卢知县道:“在下教导无方,失礼了。” 九蘅尴尬得如坐针毡,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樊池却坦坦荡荡吃得嘎嘣脆响,完全不知羞耻。 九蘅扶额……真是对不住那个小家伙啊! 席间,卢县令对他们说:“二位夜间要关好门窗,勿要出来走动。镇里虽没进来鲛尸,可是……唉。”他沉重叹了一声,“也正闹妖精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