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开巨口,将她的惊呼挣扎全部吞到口中。 里面还能听到她不甘的吼叫:“为什么!怎么可能!你竟然还活着!” 即便顶楼没有观客,郑松还是选择用人类的躯体,只是他的能量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完全化形。俊美的脸,健硕的胸膛,再往下便是泥浆般聚不成实质的猩红血肉。 胸腔的巨口关闭。将陶倩的惊呼一同隔绝。里面锯齿般的牙齿在缓慢地咀嚼、吸收“陶倩”的营养。 他虚闭着眼睛,脸颊苍白,声音微弱。很有责任心地给将要死亡的“陶倩”解答疑难: “我不想死。我用了一些手段,我故意削减自己的能力和你对抗,让你产生我很弱的错觉。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我再出其不意地,将藏起来的玻璃片插进我在暗中寻找到的你心脏的位置。” 他露出恐惧的表情,这副表情是头一次出现在这张脸上,声线亦有些颤抖,像绷紧的琴弦猛然被挑动后发出的嗡鸣声音。他说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只能用尽我全部的精力寻找最合适的能够将你毙命的时机。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惠惠,我想陪在她的身边,永远永远……” 没有温惠,死就死。 可现在,只要想到那些温馨的画面,他便生出渴望,生命无限期延长,每一日都妄想能够陪伴在温惠的身边。 …… 回到家中。 郑松抱着温惠径直进入浴室,温惠的周身沾满黏物质留下的黏液,因特殊气味的影响,她正沉浸在一场美梦里。郑松将她放在地面,地面铺满温热的血肉,它们接触到妻子的身体,便像被阳光照射的湖面,泛起微微的涟漪,柔软地波动将温惠包裹环绕。 “惠惠,惠惠……” 瓷白浴缸被氤氲的水雾笼罩。温惠仰面躺着,两手臂搭在浴缸的边缘,肌肤细腻,被粘稠的血肉贪婪地舔舐着。它们还流着血,不敢停留过久,生怕血腥味熏到沉睡中的妻子。 郑松没离开,褪去衣物。直到水流变得清澈干净,他关掉花洒,到卧室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宽松的棉质衣物裹着男人的躯体,怪物满身的凶戾气息徒然变得温软。 像衣角缝制的甜美小熊。实物是力大无穷、满嘴獠牙的猛兽,此刻眼睛见到的,却是只无害温柔的卡通熊。 将妻子清理干净。郑松用浴巾裹起她,抱着她躺到床上。那颗重新由血肉裹起来的心脏剧烈响动,每跳动一下,都彰显着怪物此刻不安、恐慌、焦虑的心情。 猩红眼瞳流露深深的畏惧。 郑松长久地凝望熟睡的妻子。然后,凑到她的脸颊,印上轻飘飘的吻,在她耳边洗脑般喋喋不休: “惠惠,惠惠。我是郑松呢。我是郑松,我是惠惠的丈夫,我不是怪物。” 他眼睛里流露出浓郁的悲伤:“……不要怕我呢惠惠。” 商场里的衣服没有买成。他在穿到第二件的时候,温惠还没有回来,他在换衣间喊她的名字。温惠没有回答,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恐慌袭来,他四处张望,奶茶店没有温惠的踪迹,听店员说有位很漂亮的女性和同事往楼梯走去。 他连忙追上去,嗅着温惠的味道,是刻印在血肉深处带着温惠气息的茉莉花味。 紧接着,他捕捉到同类释放的恶意气息。当时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恐惧,他控制不住地化作原型奔到楼顶,却在门口踌躇不前…… 他捕捉到温惠的气息,捕捉到属于她的孱弱哭声,庆幸的同时,他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害怕破门而入的时候,目睹的是温惠恐惧的眼神——长久埋在他心底的炸弹,尽管知道危险,但他想长久地捂住它。 永远都不要有爆炸的那一天到来。 就这样平平淡淡、细说长流,和温惠生活在一起。是他的梦想,他的奢望。 他推门进入,望着温惠,看到她蜷缩成一团,可怜的模样使他心脏骤缩。 她猜到了吗? 她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吧。不然怎么不肯抬头看看他?怪物忍着心伤,无视虎视眈眈的同类,专注凝望温惠,直到她抬头望来,眼里瞬间绽放的劫后余生般的惊喜,那时候他想的是什么呢? 他想。 他不甘心。 同类很强大,他有可能死在这里。而他到死,在温惠的心里都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记忆。 他是郑松,始终是温惠心里的郑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