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被驻军弃用的安全屋,很小的木头房子,两块隔板分隔出三块空间,蒋枭和西耶那守在最外面,卡奥斯在中间烧水煮面,秦知律在最里间的地上坐下,把伤重那只胳膊伸给安隅,“交给你了。” 他说着就阖上了眼养神,不等安隅回话。 安隅只好动手去拆绷带。 十几个小时过去,高分子材料本应将伤口对齐,但秦知律之前剜腐肉剜得太深,绷带拆开时,创口又崩开了,鲜血沿着手臂淋淋漓漓地滴了下来。 安隅连忙掏出比利的药罐子,刚蘸着在伤口附近抹了一点,就见秦知律的手臂绷了一下,创口内侧鲜红的肉芽不受控地颤抖。 “没事。”秦知律闭着眼睛沉道:“你上药就好。” 安隅没吭声,手上动作更轻了点。 房间里很安静,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给那可怕的创口涂药,耳边只剩下长官的呼吸声,忍痛时,那个沉稳的呼吸也会颤抖。 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安隅正要把自己脖子上那条也拆下来,秦知律却忽然睁开了眼。 “你留一条。”他说,“脖子是要害,既然绑了护具就别轻易拆掉,不吉利。” 安隅第一次从秦知律口中听到吉不吉利的话,愣了一下才道:“可上一条绷带脏了,会感染的。” 秦知律越过他看向他身后,卡奥斯正拿着军用治疗包犹豫地站在门边阴影里,秦知律盯了他一会儿,又闭上眼,“我的人下手没轻没重,你来吧。” 安隅皱了皱眉,还是起身让卡奥斯坐在自己刚才的地方。 他站在卡奥斯身后看着他给秦知律包扎,普通纱布按在伤口上,转眼便被鲜血浸透了,但卡奥斯显然在部队中见惯了这些,他用止血喷剂一次次打湿干净的纱布用力按压伤口,待到快要止血时,在伤口上贴好手术胶带,对齐拉紧,再迅速用绷带一圈圈缠牢。 “处理好了,大人。”他低声说着,拾掇起地上那些染着秦知律鲜血的纱布,握在手里厚厚一沓。 秦知律睁眼瞟了一眼,“我的血属于重度畸变污染物,你最好别碰,按照军部处理感染物的流程处置吧。” 卡奥斯点头,“请放心。” 安隅眼看着他拿着那叠纱布走出去,忽然想起之前在教团活动室,卡奥斯蹲在台子上用一块抹布用力蹭秦知律滴到楼下的血迹,但那时秦知律似乎没有提醒他,那是他的鲜血。 安隅走回秦知律身边,轻声道:“长官在怀疑他吗?” 秦知律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让他替我包扎。” “您说我下手没轻没重。”安隅不经意地又皱眉,“真的么,我已经很轻了。” 从前凌秋锻炼时常有跌打擦伤,他替凌秋换药那么多年,凌秋从来没说过他下手重。 秦知律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那双黑眸逐渐柔和下去,似乎有些无奈。 他朝安隅招了下手,“过来。” 安隅已经离他很近了,只能走过去几乎挨着他坐在地上。 “待在我身边,别乱跑。”秦知律仰靠着墙叹息一声,“你动作太轻了,按你那个包法,我会流血流死。” “啊?”安隅发懵,本能般地道:“对不起,我怕弄痛您……” 秦知律喉咙里“嗯”了一声,“我知道。” 卡奥斯在外面烧起壁炉,屋子很快就被烤暖了,安隅把身上两件沉实的风衣脱了下来,秦知律扫了他一眼,忽然皱眉,“腰怎么回事?” 单薄的白衫两边都擦破了豁口,周围洇开星星点点的血迹。 “哦。”安隅把衣服下摆掀起来,“在采集厂乱斗里被什么东西擦破了皮,没看清。” 两边侧腰上都有大片鲜红的刮擦伤,伤口很浅,但面积很大,还扎了不少木刺,出现在过度白皙纤细的腰上,有些触目惊心。 安隅看到秦知律拧紧了眉头,说道:“都没觉得疼,没事的。” 他拿终端看了一眼,生存值已经恢复到了90%多,他的身体似乎习惯了总是濒临死线,已经对这种小伤不敏感了。 秦知律却低语道:“你很久没在任务里受过伤了。” “您在嫌弃我的能力不足吗?”安隅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运用空间能力的前提是有空间,他们发动人海战术,我也没办法。” 秦知律笑了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觉得你该少接点任务。” 安隅闻言发愣,“少接?” “嗯。”秦知律伸开十指在面前端详着,忽然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钱?” “啊?什么钱?”安隅懵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惊讶又迟疑道:“您还记得啊,我以为……” 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