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倪哭到岔气。 聂徐行给他拍背顺气,同样心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对面垂着湿睫安静不语的楚沅,方才的话还萦绕耳边,他们尚且如此愤怒与心痛,那亲眼见到江幽遇害的楚沅,又该是何等的惊惧悲恸。 聂徐行心里涌现无限怜意,又有道不清的酸楚,“阿沅便是在那时,对蜡烛产生了恐惧?” 楚沅眼睫轻颤。 “嗯。” “好孩子,”江倪起身走到他另一边坐下,忍不住将楚沅揽进怀里,“你受苦了,我简直不敢去想,那些年你在楚国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一想到你小时候过的那般凄苦,我就……” 江倪哽咽的说不出话。 楚沅抬手环住江倪,轻轻拍着他的背,眼里有水光闪动,“阿爹,已经没事了。” 在他亲手了结楚颢川的性命时,仇恨已经随着那场大火而消逝。 “你做得很好,给你母后报了仇,放心,有阿爹和聂家在,别不会让人在此事上对你指点半字。”江倪握住楚沅发颤的指尖,神态坚定。 陆容淮轻笑一声,懒洋洋的声调响起时,消融了屋内沉闷压抑的气氛。 “爹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江倪抬眸看向陆容淮,陆容淮迎视他的目光,颔首的瞬间眼神凌傲,那是决不允许有人能伤害楚沅的偏执之色。 众人今夜心绪大悲,楚沅尤甚,大家担忧他的身体,强令陆容淮将他带回去休息。 恰好这时弦霜过来,禀告说陆多余醒了,醒来不见他们两个,非要过来,弦雨正在哄着。 陆容淮拍拍楚沅的肩,“小家伙有些吓着了,眼下很黏你,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离开淑明殿,深夜微凉,陆容淮上前将楚沅抱起,大步回到主殿。 楚沅今夜心神俱疲,乖顺地搂住他的脖颈,靠着他宽厚的胸膛,闭上眼养神。 进入寝殿,小家伙听到动静,站在床上朝外喊,“爹爹。” 楚沅缓步入内,将陆多余抱起来,柔声问道:“宝宝怎么醒了?” 陆多余声音软糯,揉着眼睛说道:“爹爹不在,宝宝不困。” 楚沅心里软成水,他将陆多余放回床上,陆容淮端了水盆进来,两人净了手躺回床上,一左一右睡在两边。 陆多余滚动自己的小身子,滚到楚沅怀里,他仰起奶呼呼的脸,认真的看着楚沅,“爹爹眼睛红红。” 楚沅一愣。 他低头看着小家伙,对于小家伙的细心感到意外。 陆容淮摸摸他脑袋,“爹爹回来时不小心被风迷了眼,一会儿就好了。” 小家伙‘嗯’了声,凑过去对着楚沅的眼睛小声呼气,“宝宝呼呼,爹爹不痛。” 楚沅闭上眼,露出今日第一个浅浅的笑容,“好,谢谢小鱼。” 父子俩亲密地说了会儿话,声音越来越小,没多久便头挨头的睡着了。 陆容淮一直凝视着他们,见两人呼吸均匀,他动作小心的将薄被搭在二人身后,随后一个利落轻巧的翻身,离开了内殿。 “王爷。” 守在门口的弦霜和弦雨见他出来,低头行礼。 “楚老狗的尸骨呢?”陆容淮面色阴戾,漆黑的眸子浮动森冷的暗芒。 弦霜立即道:“凤椒殿火势太盛,只留下几节焦黑的碎骨。” “把那些骨头扔到宫外,给野狗们磨磨牙。” “是。”弦霜二话不说,抱拳离去。 “皇宫内的东西清点如何了?”陆容淮负手立于廊下,望着庭院里的浓墨夜色。 弦雨怕惊扰内殿,压低声音道:“回王爷,小苏大人已经清点完毕所有物品,全部登记在册,王爷是要看一下吗?” “不必,去告诉苏如鹤,将楚国主已被本王斩首一事宣告出去,你去砍下楚漳的脑袋,明日晨间挂到市集门栏上。” 弦雨脑子转得快,立刻明白王爷这是想将楚国主的死揽到自己身上,让那些书呆子谏官逮着他骂,而不愿让王妃沾上半点骂名。 弦雨:“王爷,楚漳被关押后一直嚷着要见主子一面。” 陆容淮冷笑,“凭他也配出现在阿沅面前?砍头倒是便宜了他,先把他丢热锅里涮两遍,将那一身肥肉都涮掉了再砍他脑袋。” “是,属下这就去办。” * 楚国主和楚太子被斩,尸首在东集市日日悬挂,惊得都城百姓都不敢再去那边摆摊。 如今楚国无主,段国那边听说先前已被拿下大半城池,后又擒获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