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尖叫:“别碰我!” 她咬着牙,眼里一热,两行泪从眶里流出,狠狠一擦脸,离去。 委屈酸到心里,从头麻到脚,像是较劲似的,他用力给自己几个掌掴,蹲在地上默默流泪。 时钟滴答走过,一阵阵清亮的掌声伴随着大笑,打破了宁静。 “哎呀,儿子,这才像你老子啊。”向龙呲出黑黄大牙,眼眯成条缝。 继方扭过头,发现向龙站在角落里,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蜷紧手指,拳头梆硬。 “你瞪老子?” 向龙忌惮他硕高壮大的身躯,往下一瞧,又嗤声。 “哑巴又瘸腿,笑死人了。” 继方一声不吭,盯着他。 向龙徐徐转身,翘脚在客厅里坐下,慢慢弯眼。 “这药怎么样,发廊用的,我都舍不得用,特意留给你,啧啧,还不领情。” 继方陡然色变,径直上前,单手揪住向龙的领子,扯得他趔趄。 “咋?生气了?放心,她又不是处女,谁操都一样,不是么?” 他表情阴鸷瘆人,黑沉的眸喷火似的,向龙却挑挑眉,笑容更绽。 “睡都睡了,还装啥?哼,你骗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老子!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在医院每天抱着鸡巴都硬爆炸了吧?” 继方眼眸猩红,反手掐住向龙的脖子,两眼爆出血丝。 枯木般的指头哆嗦着去掰,继方的手依旧纹丝不动,最后看老头脸涨得青紫,才突然一下放了手。 向龙跌坐在地,嗓子眼都是铁味,可心里畅快极了。 “你敢说不爽?干的那么尽兴,在外面把好久门,把老子都听硬了,不愧是年轻人,体力好啊!” 又是狠狠一拳飞过,此时,他宛若一头邪魔外祟,周围都变成了荒郊野岭,他正用牙撕吞肉,嚼烂生父的骨头。 反应越激烈,在旁人看来,似乎这些话越戳中他肺管子,所有动作都只是为了掩盖龌龊的念头,只是为了发泄日日夜夜的隐忍。 向龙脸上没一块好肉,他咳血,鼻腔连着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笑。 “有本事打死老子啊!不然我还是会把她操一顿抓回来,咱俩一块操!生个小怪胎玩玩,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散落的牙,和四溅的血,继方终于喘着粗气停手,他不敢想自己有多狼狈,多吓人。 终于,他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扶着墙走到楼道想去追明妍,突然脚下一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捂着磕到的伤处,趴在地上,指骨蜷缩。 疼,腿疼到冒冷汗,胳膊那些擦伤比起像是没了知觉。 不知躺了多久,向龙又在屋里大笑。 “这死丫头长本事了,还敢跑?跑哪去?有本事别去高考!” 伤口一碰就惹得他深吸气,骂骂咧咧地吐了几口血痰。 向龙一步步下了楼梯,继方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脚腕,用力一拉,将他压在身下。 “你他妈!疯了?”向龙好似被怨气冲天,阴魂不散的恶鬼缠上,越挣脱,只会越抓越紧。 楼道常年堆着老人家的“宝贝”——从垃圾桶里搜刮来的破铜烂铁,向龙四处摸索,也不看是什么就往继方头上砸。 瓶瓶罐罐应声碎裂在颅骨上,继方强忍着头晕耳鸣,不顾耳中缓缓淌出,蔓延至喉里的血腥味,手死死攥住,指节泛白。 - 7月的烈日当空,终于,迎来了96年高考。 明妍作为全校的希望,由校长亲自送行,她检查证件,确认了几只笔都有水,迈着大步,缓缓走进考场。 她略扫过乌泱泱的家长,迎着光,眸中依旧黯淡。 笔尖停顿在最后一个浓墨,伴随手动铃的敲响,考场的人们纷纷盒盖。 最后一场的结束,这年夏天也告别了一代人的青春。 班主任站在远处挥手,递过水杯,盈盈笑:“考得咋样?” “嗯,正常发挥。”明妍心不在焉地回应。 “班里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班主任低头看了眼手表:“其他同学应该快出来了,说要组织吃火锅,你也一起来庆祝庆祝。” “好。” 人群熙攘中,一个高大蹒跚的身影正站在角落,漆黑如墨。 明妍余光扫过了那个窄巷,她驻足停留,望见他转身与人潮反向而行。 “对了!”一个短发的女生拉住明妍,是前桌的班长,“你第叁题选了什么?” “C。” “啊!我就知道!完蛋了。”短发女生欲哭无泪。 明妍客气笑了下,再度回过头去,背影已消失殆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