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上嘴边。 “解开……” “什么?”明妍四处张望着,其实铁链的钥匙就摆在柜子上,但由于链子太短,妈妈够不着。 母亲指着铁链,这次语气更坚定,也说的更清晰,喃喃重复着:“解开。” - “龙哥,今天手气有点臭了吧?”一个缺了半个门牙的男人咧嘴笑道,露出黑黢黢的牙缝儿。 皱皱巴巴的钞票都摆在各位桌前,只有向龙那边是空荡荡。 他鼻腔喷出气:“臭什么?马上了!老子赢得回来!” 对桌的秃头跟着笑:“还打啊,你上次欠的老刘几千块还了没?” “急个屁。”?向龙瞪他一眼,“你是老刘儿子?他都没催轮到你催?” 秃头摇头,不再吭声,跟着大伙儿一起洗牌。 “跑咯跑咯!”光屁蛋的崽子们拿着树枝在土路上疾跑,边跑边喊,“疯子要跑出来杀人啦!” 背篓的妇女终于注意到:“呀,那不是向家的媳妇儿嘛?” 缺牙扭头:“不去看看?” “别吵!”向龙闭眼在那摸牌,嘴里直念叨五筒一饼,结果是个幺鸡。 “胡了胡了!又胡了!”秃头哈哈大笑,眼睛都成了缝,三指快速搓动,“哎呀,各位,来来来。” 向龙嘴角抽搐,他掏兜,已经没钱再给了。 “欠着。”他起身,踢翻了椅子,边走边骂,“妈的臭婆娘,尽给我沾霉运。” - 母亲被放出来后,死死抓着向明妍的手腕直奔山路跑去,她不明所以,胳膊被拽得生疼。 “这是去哪啊?”明妍眼眶含泪问道。 母亲双腿无力,走路摇晃,但一直没停下,好像身后有人在追她似的,这时候明妍低头发现,她脚腕有条扭曲的黑色血痂,看起来是很久之前,挣脱铁链留下的伤痕。 母亲没稳住,一脚踩歪,跌落至刚下过雨的泥潭里,两人纷纷滚进去,沾得一身脏。 “走、走……”母亲胳膊撑不起来,还是要奋力把明妍往前推。 明妍不走,紧紧抱着她,眼泪汪汪:“妈,你到底怎么了。” 母亲是十足的怪人,有时候一声不吭,有的时候又能激动地大吼大叫,上次还把邻居给咬了,惹得旁人都不敢靠近那个土坡。 只有明妍知道,母亲冷静下来的时候会讲一些她根本没听说过的东西,比如火车,还有飞机。 她眨着眼睛问:“那是什么?哪里才有?” “火车站,飞机场。”母亲认真严肃,用她从来没听过的口音解释道,“火车能坐很多人,飞机很快很高,能跨跃海,到达另一个国家。 “那海又是什么呢?” “能将世界连接起来,很美的地方。” “臭婆娘,翅膀硬了?还敢跑?”向龙被光屁蛋的崽子们带路领到此地,他抓起母亲的头发就往家里拖,“看老子不打死你!” “打死她打死她!”孩子们好像听见什么乐事,热血沸腾地欢呼起来。 向龙被一群人簇拥着,像个拿下敌军首级的常胜将军,明妍抓着他裤脚边哭边喊,却无人理会,无人在意。 明妍听着土坡上女人嘶声力竭的惨叫,她后悔至极,可被奶奶关进屋子里锁起来,她只能拍打着门,无能为力。 好在,奶奶拗不过大哥,继方疯狂奔跑,突然土坡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脚步却跟着踉跄。 门被轻松撞开,映入眼帘,只有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母亲。 他吓得动弹不了,眼睁睁看着向龙扔掉血淋淋的锄头,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草垛旁。 “不听话,死了也活该!” 说完,还对着一地血肉的地方吐了口唾沫,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点燃烟,瞥眼对着儿子笑:“没办法,老子也不是故意的。” 继方愣了很久,才回神,拳头捏得咔咔响,他一拳打落向龙的烟,恰好点燃了身后的草垛,瞬间,火舌蔓延至他的衣袖。 “操!死兔崽子!你想烧死你爹?” 继方撒腿就跑,他还顺带把水桶里的水踢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