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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迟夕 十六大婚之日


样发完了脾气,心中仍觉委屈,竟一屁股坐到地上,忍了又忍,才没有丢脸地哭出来。

    他不怕亢应鸿,被他贴近自己,最多不过像是被一只脏狗咬了一口,是很恶心,但也仅限于此。他也不介意卧薪尝胆般忍着这些侮辱,反正有朝一日,风月楼会连本带利地全部讨回来。他委屈是因为,此时此刻,他只想要云淡在他身边。有那灰发人儿陪着他,他便什么都无所谓。

    “唉……”危漠崖垂下头颅,一声长叹,之后便握紧了双拳。笼罩着他的全是带着杀气的阴霾,愤怒地将思念之情盖了去。

    危漠崖的大婚之日终是到来了。

    根据危漠崖本人的要求,江湖人士,除甄不移以外,一概不请。女方本就只是朝中臣子的家眷而已,皇亲贵族也皆是礼到人不到。倒是给亢应哲设了席位,但他并未出席。诺大的危府正厅竟也摆不满席,几张圆桌,数围酒席,装饰的大红灯笼都好似比桌子还要多。

    一身朱衣,宽袖长袍,金冠玉带,危漠崖凝视着照子中的自己,心头涌上酸涩。并非衣着过于华贵或是艳丽,让他不适,毕竟他平日里穿着也是张扬招积的风格,但这身喜服,他本幻想过的是,套在云淡身上的模样。

    那人必定会害羞,脸颊会泛红,但神色仍不变,曜黑双眸中坚定如常,而一头灰发则会被红艳艳的颜色反衬得愈加浅亮,正正配上了凤冠。而自己肯定会戏弄他一番,大红头盖替他盖上,喊他夫人,直到他难堪地移开眼为止。

    一定很好看。

    危漠崖叹了口气,伸手摘下了头戴着的金冠。他不愿在与他人的婚宴上这般穿戴整齐。最好的模样,仍想要留给云淡。随手将那金冠扔到一旁,没有一丝爱惜的味道,危漠崖垂眸盯着地面,眼神中并无喜色,全是杀气。

    尚未拜天地,宾客已经到齐。新娘子头盖未掀,静静坐在一侧。奉茶的两个主座空着,毕竟危漠崖的亲生父母早亡是众所周知之事,而养父母也死在他自己手上,如此一来,危府便无公婆可喝这一杯儿媳茶。主桌上自是坐着那太医院院判,此外还有三王夫妇。亢应鸿看起来甚是愉悦,用喜上眉梢来形容亦不为过。三王妃却是神色淡淡,并未有太多表露。

    危漠崖大步跨入主厅。众宾客皆起身作揖,口中念叨着恭喜贺词,危漠崖目不斜视,对道喜声充耳不闻,直接走向厅内,到那主座跟前,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满堂宾客,也不去看那新娘子,只冷冷道:“拜堂吧。”

    这才有侍女搀着新娘,慢慢踱步至厅中。危漠崖扫了一眼空着的主座,扬声道:“本楼主福薄,未能侍奉双亲至成家立室之日,如今座上无人,不知能否请今夜身份最尊贵之人,代为饮茶?”

    身份最尊贵之人,莫过于皇室血脉了。危漠崖道完,便望向了亢应鸿。

    亢应鸿微微笑了笑,答道:“本王自是不愿推辞危楼主美意,但王妃乃是新娘长姐,长姐在爹娘之前饮茶,是否有些不妥?”

    “王妃已是皇家贵族,是天下人的主子,应当无不妥。不过,”危漠崖道,“若是王妃有此顾虑,王爷一人上座,也足够光耀门楣了。”

    亢应鸿闻言,微眯了眯眼,只看着危漠崖,似乎在猜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危漠崖只管负手立着,任他打量。亢应鸿终是点了点头,起身入了主座。

    危漠崖与那新娘见此,便顺从地站到厅中,垂首而立,甚是恭逊。

    “一拜天地!”媒婆在一旁扬声道。

    地上已备好蒲团,危漠崖与新娘同时朝下跪去,磕了头。

    “二拜高堂!”

    两人换了方向,朝着亢应鸿又是一拜,而后起身。

    “夫妻交拜!”

    这几个字稍稍刺痛了危漠崖的心脏,叫他难以遏制地想到了云淡,仿佛他就在厅中,看着自己与他人成亲,波澜不惊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危漠崖弯下了腰,却并未跪下去,阖眼隐去凄怆之意,忽地抬起了一只手,绸缎从袖中飞奔而出,却缚向了一侧亢应鸿的双腿。

    亢应鸿双眼登时睁大,侧身躲过这一道攻击。危漠崖也跟着转了方向,直起身子又送出一道绸缎。亢应鸿所坐的椅子上忽然蹦出机关,扶手上有精铁手铐跃出,将他的一只手锁在椅子上。他的另一只手侥幸离开扶手,向下捞住绸缎一段,扯紧了稳在胸前。

    “危漠崖!你想做什么?”亢应鸿将一旁的小茶几狠狠踢向危漠崖,灌了不少内力在其中。

    危漠崖一手撑地,施力一跃,手中仍拽着绸缎,却翻了个身,避开了袭来的小几,怒喝震开了满厅堂:“我想做什么?当然是剿灭逆贼,杀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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