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裁缝铺的店员把几件衣服送了过来。 萧丛也把两件干活用的衣服分给姜厌和沈笑笑,虞人晚过来拿走了奚决云为她订的衣服。 一条青绿色的裙子,一件赤红色的戏服。 “这儿还没有学徒时期就能有自己戏服的人。”萧丛也见虞人晚小心翼翼地捧起戏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虞人晚的表情更受宠若惊了。 萧丛也拎起戏服,抖开,左右看了看,“当年我都没有。” 足足看了两分钟,萧丛也才把戏服还给虞人晚,她冷哼一声转身上了楼,吕烧春目睹了全程,大大咧咧笑出声:“她羡慕了,但是她不说。” “她这会儿肯定跟奚班主斗气去了!” 她模拟起萧丛也跟奚决云斗气的场景,眉梢一挑,声音都在冒冷气:“你怕不是忘了谁陪你最久——当初我都没有的东西,别人为什么能有?” 虞人晚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慌张。 她背着手,手指下意识搅成一团,吕烧春注意到她的窘迫,当即停下了调侃,她拍了拍虞人晚的肩膀,认真道:“我乱说的,你好好练,别辜负奚班主的期望。” 虞人晚抱紧了戏服:“我知道,班主今天还夸我了。” 吕烧春哎呦一声,当即更大力地拍向她的后背:“牛死了,奚班主很少夸人的,毕竟她那水平看谁都是小垃圾——你更得努力啊!” 虞人晚被拍得踉跄了两步。 但站稳后,她的脸颊迅速飘红,被激励得当场就要再去练功两小时。 “去吧去吧,”吕烧春冲她挥手,“也别太累了,早些休息。” 虞人晚走后,吕烧春拿起店员送来的最后一件衣服,她把这件藏蓝色袄裙递给沈欢欢:“别人都有新衣服你也得有。” 沈欢欢惊愕地接过衣服。 “我的尺寸…” 吕烧春笑道:“我能耐着呢,看你一眼就能知道尺寸。” “等过阵子我也给你弄戏服,我自己就会做,这两天你练功的时候没少挨我揍,就算我给你赔礼了。” 沈欢欢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急促地轻吸一口气,压下莫名其妙的情绪,垂着眸点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傍晚十点,沈欢欢和虞人晚停止了练功,轻手轻脚走回房间,沈笑笑把胳膊搭在姜厌身上睡得歪七八扭,姜厌把身体陷在床里,睡得深沉。 一夜无梦。 * 早上六点,清晨的日光落在姜厌身上。 今天不用早起洗衣服,姜厌本想多睡半小时,结果她在忍耐了几分钟后,还是缓缓睁开眼。 她是被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吵醒的。 姜厌醒来的时候,沈笑笑正在烦躁地翻来翻去,很快,两人都坐了起来。 “这是在干嘛?吵得我脑仁疼。” 沈笑笑问完,脑子里飞快闪过昨晚听到的话,她匪夷所思道:“不会是在庆祝方老爷过五十大寿吧?” “声势这么浩大的??” 她跳下床,拉开窗帘往楼下看去。 此时此刻,羚仁村每家每户都在放鞭炮,红色的鞭炮纸落了一地,铺满了条条小路,比过年还要喜庆。 舞狮子和扭秧歌的队伍从道南走到道北,只是从动作的协调性来看,这些人明显不太专业,纯粹是为了讨好方老爷才组建起来的队伍。 红色的绣球被抛向半空,舞狮头的人高高跃起,但舞狮尾的人因为恐惧慢了两拍,在大力拉扯下,两人从高耸的桩子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刚刚还喜笑颜开围观的人噤了声。 一阵要压死人的沉寂。 “……” 沈笑笑简直要爆粗口了:“什么鬼老爷,不知道强逼着舞狮会死人的吗?!” 不过刚说完她就咬了下牙。 这里的人命太不值钱。 “我要把那群老爷全杀了,来回杀,左右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沈笑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起床洗漱。 鞭炮的轰鸣声在羚仁村连成了串,直到中午,戏园外还在噼里啪啦作响。 午饭前,吕烧春拎着两挂鞭炮走出去,直到戏园外的平地上铺满红纸,她才走回来。 “好了。” “大家就别出去凑热闹了,”她叮嘱道,“明天就好了,今天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方老爷派来的人走进戏园。 男人一进来就跟主人似地坐在主座上,扬了扬下巴,示意把当家作主的人叫出来。 吕烧春走上前:“班主还在准备晚上的贺礼,这是给方老爷的孝敬钱。” 说罢她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沓银票递过去: “祝方老爷吉人天相,寿比南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