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引歌从齿缝中吐出三字,强颜欢笑道:“不气了。” 白川舟勾了勾唇,这才恋恋松了手。 待早膳食毕,天色也还尚早,听姨娘说道:“这纳征之时,女方需得回礼,想必楚老爷和王夫人思子心切,定是将此步忘了。” 她唤道:“如春,将我妆奁里的玉璜取来。” 竹林晨间薄雾渐散,萋萋绿影,室内的奴从皆被清退。 楚引歌见姨娘掌心静躺着两块半圆形双鹤玉璜,上有玉钩,轻轻一扣,两玉璜又可变成一个圆玉佩。 她将玉璜一人一块放入白川舟和楚引歌手中,温声道:“此乃我母亲在吾出嫁前所赠,说是同心同佩,可惜我没遇到那个跟我同心之人。姨娘看你们情真意切,满心欢欣。” 又转向世子爷:“世子,棠棠日后就要交托于你了,姨娘斗胆问一句,你可保证此生与棠棠相敬如宾,绝不负她、欺她、辱她,以白头之约,至死不渝?” 她的言辞恳切,带着母亲对女儿的拳拳之枕,一片至诚。 可姨娘所求的人是一个日日朝歌夜弦的纨绔啊。 楚引歌敛眸,此人昨日还在马车上说她宽宏大度,问她抬妾意愿,这样的人怎可能同她白首不渝。 而且要这保证有何用,无论说什么,她和世子爷的婚事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楚引歌拉了拉赵姨娘的衣角,周旋道:“阿娘,莫要为难世子爷罢,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却不想只听地颤了声。 她回头看,白川舟已撩袍跪在姨娘面前。 光从片片竹叶的罅隙中钻进,叶影斑驳落在他的风清月白的华袍上,皎如日星。 四下阒静。 她垂眸看他紧握玉璜,满脸虔诚,低冽的声色敲冰戛玉:“牧之定不负姨娘所托,与棠棠一堂缔约,良缘永结,护她、疼她、惜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振振之音,掷地有声。 楚引歌忽然感到胸口有一朵金莲沿着血脉在盛大涌开,她竟一时喘不上气,原来誓言的冲击力竟会这般强烈。 她仿若看到渲染而上的烟花,她就站在银树之下,任由这星星点点朝她砸来,她无法抵挡。 她知道白川舟定是为了哄骗姨娘开心才如此说,他惯会做人的,但确实是骗到姨娘了。 也骗到她了,一击即溃。 楚引歌眼帘微敛,收拢了自己凌乱的心。 赵姨娘已是乐得喜不自胜,忙虚扶让白川舟起身。 只听廊下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姨娘,棠棠是不是在你这儿?千万别让她嫁个那破烂世子!” 她应是刚回到府上直奔而来,跑得极快,后头有奔波追赶之声,“大小姐,您慢点!慢点!先去见过夫人再来罢。” 木门被轰然推开,楚引歌就见楚诗妍气喘吁吁地跃跑进来了。 她的目光只注意到了楚引歌,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口干舌燥,哑着嗓子道:“棠棠,快......快给我水。” 楚引歌忙递了杯盏过去:“跑这么急作甚?” 楚诗妍仰头饮尽,拿手背一抹:“你都不知我是从外祖母家骑马逃出来的,我昨晚偷听到外祖父母说,那侯府已是来下过聘了,这风流臭男人动作倒快,你......” 她听棠棠重咳了几声,本想问她是不是因此事上火,但余光一扫,这才注意到姨娘身边还有个挺身玉立的男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