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气力都用来克制喉咙里的尖叫,以致于下坠到几乎见底,齐缨方才感觉山藤另一头似乎有东西在上升。 那是……石块? 惊讶中,差点软倒的脚下已踩到了实地。耿知襄摸了摸哪儿,把山藤固定了一会,解开绑紧彼此的衣带,她方能确认,原来这山藤、石块和上方岩顶,竟不知怎的形成了轱辘一般的装置,而耿知襄,他显然已不是第一回这么下来了。 “走,” 耿知襄牵着齐缨,在这同样黑暗的底下也仍然熟门熟路,踏上还算干爽但崎岖的地面,两人无声走了没多久,便见到了穿进山体里的光线。 “你原先被困时,便是这么逃生的?” “嗯。” 耿知襄依旧答得简短。此时想来已该安全了,但他虽不再紧绷,却莫名凝肃,还不比在上边时多话。 “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有人可以帮我们的地方。” 走出了山体,原来已是清晨。陌生的幽静山林,齐缨这时才瞥见耿知襄背后衣裳又染了点新鲜血迹,方才沉默着把手递到他伸来的手掌里。 走了一会,一个布衫女子出现在视野中,齐缨惊讶地看着对方惊得扔掉手里的竹篮,然后耿知襄说了什么,对方转身往回边跑边叫起来:“阿爹!” 耿知襄扭头看正看他的齐缨,扯了扯嘴角,似乎不大自然:“这里安全。” *** 山林里的饭菜意外地可口。 安静的屋子里大家咀嚼的声音都格外清楚,齐缨一手捧碗夹了点菜,仿佛对对面悄然的注视视而不见。 ——原来两年前耿知襄被困,就是从那处山缝里卷着山藤摔下这里来。 原来他当初摔得快死了,被这对隐居世外的父女救下,在旁边小屋子里躺了就有一年有余。 哗的一下,大叔给耿知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想起了什么,笑道:“瞧我又忘了。你这手能自个儿夹菜了。” 他停停,转向齐缨:“齐姑娘也多吃点。” “谢谢李叔,”齐缨也应。 对面的姑娘吃得很拘谨,拘谨到齐缨怀疑,即使没有陌生人在,她也一直要如此拘谨。闷声再吃几口,她方把自己面前一碟子菜往里推了推:“小沫姑娘,这个好吃。” 姑娘端着碗愣了愣,迟疑着应了一声,才小心翼翼伸来筷子。 耿知襄跟李大叔说话,不是说屋后小菜园里的长势,就是林子里药草的时令如何,听着仿佛头几天还在这儿住着,只不过抽空去赶了趟镇子上的市集。 齐缨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这对父女说自己的,她也不是很关心。清洗收拾妥当,安静待到入夜,她在小屋里隐约听到那头李大叔给耿知襄换药时两人说话,过了会儿他才回来。 “吹灯了,” 齐缨没吭声,耿知襄吹熄油灯,躺到她身边来,伸手把她揽近身前。 他伤口包裹好了,有种她没有闻过的独特的药草气味,倒也不算难闻。 “冷么?” 她摇摇头,仿佛没有什么不自在。 山间微凉,小屋子里黑漆漆的,外头虫吟声大,念及白日里外面的开阔,想来是有点莫名的怕人。尤其这屋子,就是耿知襄躺了一年多的屋子。 匀长的气息近在头顶,他偏头一点,鼻尖触碰,在她唇上印了一下,便不再多动。齐缨睁睁眼,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眼睫似乎碰到他的脸,随即又闭上,索性这么放空思绪,沉心要入睡过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