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得无比剧烈,齐缨走出院门,在一片漆黑的后院小道上走。 她压低头,一眼看着只是个中等个头的小伙子,寨子里隔不远会点一盏灯,哨塔上有人看守,“——干嘛去?” 走近一座哨塔,上面人招呼了一声,齐缨来不及反应,尽量随意:“串门喝酒,要回去睡了。” “唷,真行。” 齐缨继续走,好一会才平复好心跳,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兴奋。 娘说的没错,她心里不住地想,你是能做到所有的事。 顺着山脊树丛的遮蔽,她估摸着方向,往上一直走到一处巨石层迭并列的所在,取出火折子。 这里应该便是泄洪道了。倒也简易,依山势起伏而垒巨石加固,调整山洪的方向。想来前些年还能导流大部分山洪,即便有泄出波及,也不至于把山寨最核心的地带冲散。 但是并不算牢靠。 豆大的一点晕黄光下看了好一会,试着推了推,细微的晃动并未挪动什么,齐缨心里直想哭。 ……原本想去找个帮手的。但是时间不够用,她等不及再去拉人入伙了,索性自己先勘察一番,能快则快,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而现在看,只怕有了帮手,都起不到什么效用。 然而摸索了好久,总算不负有心人,一块形状稍圆的大石所在位置有些蹊跷,若有合适的工具,或许能把石块撬动,翻滚下山。这样的缺口要是找的多而准,那末山洪导流失效,山寨便首当其冲。 抛开一切不可能,齐缨真想看看那四个了不得的匪首到时候脸上的表情——只可惜呀,那个时候,她或许已趁早趁乱混下山了也说不定。 可如果那时没能下山,如果那时没能——那怎么会呢?她打断这个想法。届时所有人都只会疲于奔忙,如此一定早能—— “嘶——” 手里火折一抖,倏地灭了。踩到的那条活物受惊窜走,沙沙几声消失在黑暗草丛里。齐缨心脏已窜到嗓子眼,如何都落不回去,弯身去摸脚踝上被蛇咬到的痛处,怕的差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但是恐惧逼迫她集中起精神来,颤巍巍摸索着寻回落在草叶上的火折,重新吹好,举在手里权当吓退野兽的一点希望,本能的往山寨的方向踉跄返回。 渐渐离山寨近了,那处哨塔轮廓开始清晰,却有一阵突然的破风迎面而来,齐缨本就惊惶未消不及反应,这下只觉脸颊一凉,什么东西擦着耳朵飞向身后,手里的火折再次掉落在草丛里。 喊叫声自哨塔传来,不需要听清是在喊什么,齐缨已经下意识拔腿便跑,差点自己也要跟着尖叫起来,已然魂飞魄散。 完了,她想道。恐怕蛇毒还来不及发作,就要被打死在这里了。 ……早上沉大娘收拾好了来看齐缨,敲门许久才见得人应,进去只见人缩在被子里,语气消沉,好像难受得只剩说话的力气:“沉姨,我来月事肚子好疼。我想喝很热的米汤,不想起来。” “唉,”沉姨捋捋她散在脸颊旁的乱发,没留意她往后更缩了一下,“歇着啊,姨去火房烧汤。” 火辣辣的耳朵涂了一层这屋里的不知名清凉药膏,还有脚踝上的咬伤。齐缨坐起,再次确认脚上伤口没有其他迹象。 不幸中的万幸,她差点要落下热泪。那只是条菜花蛇。 面色灰败地躺下,听着外面不存在的动静,直到沉大娘给带来了热米汤,喝完之后因着几乎整夜未眠的困意不自觉又睡过去,睡得光怪陆离,飘零恍惚,睡得好似沉入深谷,掉进深潭,泪流满面,怎么都浮不起来。 终于浮出水面的时候,齐缨恍然睁开眼,一时觉得这里好陌生,差点忘了是在哪。 有人立在屋里的木柜前。木柜门是打开的,他没有翻,只这么站着往里看。 耿知襄在看她的衣柜。柜子最下一格从她的角度看去,没有被打开,昨晚那身慌乱的短打,压在了那一格的最底层。 ————— 首-发:po18xsw (ωoо1⒏ υip)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