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全是朝中侍卫,此地山脉高峻,河流湍急,又不可能往上游走,他只能带着人坐马车。 “高詹,再遣人去底下葫芦口,将所有女眷的马车查一遍,看看哪家丢了马车?” 王书淮心思一贯缜密,立在毛亭里,将所有信王可能逃离的路径法子都设想到,并铺下天罗地网,那一刻他伏在石桌上竟生出一丝庆幸… 他宁愿谢云初是被信王带走,也好过真正跌落山崖。 高詹吩咐完,折回亭子,将所有人遣开,来到王书淮身侧, “你怀疑云初姐弟是被信王劫走?” 王书淮没有回他,而是擒起高詹方才给他斟的茶灌了一口,瞥了瞥水面上的侍卫,寒声道, “留下部分水手,其余士兵全部遣去这一带山林子,给我把这附近山林全部搜一遍!”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信王狡猾胆大,身上又带着伤,即使有人帮衬,想带走两个人十分不易,兴许他就在附近躲着没有走远。 高詹看着他孤注一掷的样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颔首道好。 接下来这半日,王书淮又纠集余下人手,亲自铺天盖地搜查整座葫芦山,每一处草丛,每一个地洞,哪怕是悬崖峭壁上的石洞都不放过。 信王逃离是事实,王书淮声势浩大搜捕信王下落,朝臣均无话可说,没有人把谢云初与信王联系到一处。 真正知晓王书淮在做什么的,只有高詹等几个心腹。 旭日藏去云层里,天色转阴,到了午后云层越来越密,雨淅淅沥沥而落。 女眷陆陆续续送回府,谢云初姐弟跌落山崖的消息很快在城中传开。 谢云初的祖母谢老太太闻言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在床榻,而那头谢晖本就缠绵病榻,管家怕他出事,封锁消息不敢声张。 所有女眷都离开了,独独明夫人坐在渡口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雨雾与河面连成一片,仿佛在天地间浇筑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墙。 谢云霜闻言从城内奔来渡口寻她。 明夫人握着她的手腕,心里七上八下地交待,“回去…让你姨娘侍奉你父亲左右,记住…不要告诉他真相…若是你父亲问起我…” 明夫人说着声音低下去,瘦弱的双肩颤动不止,“就说…就说我被云初接去了王家…要住…住几日回来…” 尚没有搜到尸身,府上也不必办丧,能瞒一日是一日。 只要没看到尸身,人总还要抱着一丝侥幸,明夫人盼着能有奇迹。 谢云霜哭着跪在她脚跟前,“母亲,您身子不好,回去吧,姐姐在天之灵看着你也不好受…” 明夫人喃喃摇头,孱弱的身子坐在棚子里,望着水天相接的水面,坚定道, “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的孩子回来…” 船只最后停在广渠门内的漕运渡口,各家均有仆人来接,南安郡王妃江采灵亲自搀着乔芝韵上了江家马车,乔芝韵面颊的泪痕已干,整个人跟个木偶似的靠坐在软塌,眼神空洞无物。 江采灵今日一直陪在乔芝韵身边,听到谢云初那一声尖叫后,她亲眼看着继母脸色的血色一点点消失殆尽,整个人跌坐在夹板失魂落魄,她能明白继母的心情,十几年不闻不问,好不容易重聚了以为有弥补的机会,结果两个孩子一起陨落山崖,懊悔与伤痛并存,不知道多难受呢。 一路浑浑噩噩回到江府。 下车时,雨雾迷茫。 乔芝韵抬起眼,那一日也是在这样的雨天里,云佑立在门前与她一剑断发… 乔芝韵干涸的双眼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