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是沉稳如她,内心也忍不住泛着悸动。 王书淮神色一敛, “孙儿之所以将之呈给祖母,是因为只有祖母才能完成此宏图大业,只要新的税法推行,国库必将迅速充盈,是百姓之福,也是社稷之福。” 长公主在朝廷深耕多年,今上都是长公主给扶上宝座的,她在朝中的影响力不亚于皇帝,只要长公主支持,事情便成了一半,王书淮深知一旦他去了江南,朝廷无靠山,他必定备受掣肘,笼络住长公主,他方能无后顾之忧。 想要成名,先成事。 长公主看着少年老成的俊美男子,幽然一笑,“书淮,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她想拿捏王书淮,王书淮也必定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好处。 王书淮也不含糊,抬起视线,慢慢与她相交, “其一,还请祖母做我的后盾,朝中我不希望有任何掣肘。” “其二,我去江南,新官上任三把火,必得先拿几个刺头以正视听,此事还请祖母帮我。” 什么帮他,无非是舍弃几个棋子,给王书淮铺路。 长公主按了按眉心,“我心中有数,离京当日,我会给你一份名录,那些人你尽管动手,给你杀鸡儆猴。” 等王书淮离开,长公主捏着那折子坐在案后,好一会儿没吭声。 国公爷托着鸟笼老神在在踱步过来,“时辰不早,殿下歇着吧,熬得晚了,省的白日又该头疼了。” 长公主将折子轻轻往案头一扔,似笑非笑看着他,“很得意是吗?”她看到丈夫唇角压不下去的笑。 国公爷索性笑出来,“哈哈哈…他虽不是您亲生的孙,您就跟亲孙一般对待,有何不可。” 长公主唇角微勾,“我倒是想把他当亲孙对待,就怕他心里不这么想,你瞧,这一套一套的连环计把我给套牢。” 国公爷咧嘴笑得更开心了,“他这是给您挣脸面,您居庙堂运筹帷幄,他赴前线所向披靡,何愁大事不成?” 长公主悠悠然起身,睨了丈夫一眼,“所以落到最后,是你一人稳坐钓鱼台。” “哈哈哈…” 国公爷将鸟笼交给内侍,高兴地上前,一面将妻子掺上塌去,一面招招手示意侯在门帘外的宫女进来伺候长公主净面,过了半刻,长公主洗好躺在塌上,国公爷也更衣入了帷帐来。 帘外宫灯朦胧,帘内檀香幽幽。 长公主睨了国公爷腿一眼,“好了吗?” 国公爷伸出长臂,轻轻将妻子拢入怀里,复又替她按捏太阳穴,“早就好了…” 长公主轻嗤,一点点在他的动作下收紧呼吸…两人面额贴得极近,长公主双手不由自主扣住他, “你倒是老当益壮。” 国公爷不满道,“我老过吗?” 长公主笑,“国公爷一直都很年轻…” 他们彼此都没说话,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一刻的安宁中,动静是含蓄而隐忍的,其中的波涛暗流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抹迷离松乏冲破防备试探与伪装,一点点露出那本来的面目。 她于深吸中忍不住开口, “委屈吗?” “嗯?” “这么多年陪着我,委屈吗?” 曾经的一朝柱石敛尽锋芒,陪着妻子长住深宫,甘愿当陪衬,委屈吗? 国公爷面如刀锋,深深凝视怀里的妻子,“从未委屈过,倒是殿下,委屈嫁给我吗?” 当年那一场波及满朝的祸事横亘在二人之间,他们被迫成为命运的棋子,成为束缚彼此的纽带,那个坎或许永远跨不过去,但大浪淘沙过后,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同床共枕,谁心里又不曾留下一丝温情呢。 只是他们都是克制而骄傲的人。 谁也不曾低头。 长公主没有回答他,而是慢慢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六月三十,清晨雨碎,花木缤纷。 绵绵的太阳雨撒了一院,给空气添了几分沁凉。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