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 “是少奶奶亲自吩咐的,院里多点灯,不要担心费蜡烛。”小翠守在门口。 “嗯,他怎么样说你们就怎么样去办,蜡烛这些我置得起,他就是想点全城我也能点起来。”秦翎心不在焉地说着,心已经跟着他去了,“对了,你往后告诉春枝她们,少奶奶的话就是我的话,千万别区别对待。咱们这个院里没有一二主子之分,他和我一样。” “您不用说,大家都这样的。”小翠也听着外头的动静,大公鸡睡了,想来院里太平。 秦翎点点头,心里想着谁就总想提这人,可他也怕提多了让小翠烦了。他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墙根下的那壶烈日红最为瞩目。他再看回来,正在窗下吸收月光精华的泥鳅刚好钻出了泥沙,和他对视。 奇怪,看着好像懂事了,莫非是通了灵性?秦翎伸手去摸,不料被猝不及防地咬了两口,两只泥鳅一起偷袭了他,在他指尖留下两个血孔。 这次咬得不浅,秦翎一时没找到擦血的纸张,更不敢将鲜血滴在身上,会被小言发觉。情急之下他连忙将指尖血挤出,任由滴入淤泥当中,两条泥鳅毫无愧疚之心仍旧钻沙狂浪,完全不见通人性。 唉,看来养这坠龙可比养鲤鱼和灵龟难得多,秦翎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它们将来会是什么样。 而在秦宅的墙头上,钟言正拉着元墨飞奔。 “啊——”元墨很小声,整个人就像个被拉着疯跑的大风筝,嘴巴灌风还合不上。早知道就不和少奶奶说自己试探少爷的事了。 钟言跑得飞快,但是哪怕步子再快他都觉着没有心里的快活跑得快。这时候最安静,他压抑着心跳,生怕震起来把整个秦宅都给震醒,可忍住的雀跃又从嘴角泄露,怎么都收不住笑容。 “他真那样说了?”钟言回过头又问。 元墨飘在风中,凌乱地点着头。“您慢点儿啊——我要飞了——” “你早说啊,我这就慢。”钟言慢了下来,带着元墨一起趴在墙头藏好,正对面就是马厩,东侧的小院是养马的小厮和骑射师傅曹良的住处,这时候也鸦雀无声,无人不眠。钟言将身子压下来,笑着问:“元墨,你再跟我说一次,他怎么说的?” 元墨的肚子里头全是风,自己都说了三四次了,可还是得重复一回:“少爷说了,男妻不男妻的那是世人眼目的区分,只要两个人好就行。又说,要是落在他身上,少奶奶您也能少一层生儿育女的苦楚。” “真的啊?他说话是认真吗?”钟言心花怒放。 元墨皱着眉点头:“可认真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钟言怕自己笑出声干脆低头咬住拳头,他就知道秦翎和一般的男子不同,他读书多,自然心中有天地,思虑有沟壑,凡事都有高远之见。咬了一会儿,咬得拳头上多出一个牙印,钟言扭头又问:“你再和我说一次,他怎么说的?” 元墨疯狂地搓着头发,他好无奈,为什么自己还没长大就要经受这种考验,少爷和少奶奶这桩婚事当中他怎么都脱不开身。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钟言的手飞快地伸来将他捂住,方才主仆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元墨都快不认识主子了。 那股冷静淡漠的样子简直不像个活人,好似刚刚那个快乐的少奶奶是假的。 钟言确实快乐不起来,原本只是想来探探曹良的底细,没想到一捞就捞到一条大鱼。前头没点灯,人影晃晃悠悠地往外挪,很不起眼。再加上那两个人都没说话,脚步声也就隐藏在风声当中了。 元墨也瞪大双眼,那人是谁啊?曹良他认识,高高大大的一个男子,跑马的一把好手,可是另外一个他完全看不出来。 那人影比曹良要矮小清瘦,整个人弱柳扶风一般,看影子就知道是个女子。钟言又捂住了元墨的眼睛,真是的,自己这是一不小心就带着他看了男女私会? 可那女子是谁呢?秦宅里的大丫鬟?这不太可能。钟言立马否决了这个念头。秦宅的丫鬟虽然多,但是每一位都很规矩,可见秦家的风气还算端正,首先秦守业就不是好女色的人,这些年只守着何清涟。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正了下梁也老实,秦烁、秦泠在这方面也算不错了,最起码钟言没打听出来他们和丫鬟们怎么样。 那就是外头进来的?也不可能啊,大门落锁,哪家的姑娘会留在这里?就算留了,这会儿又要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