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上写作业的男孩,是楼上那对夫妻的孩子,听说是个自闭症患者。我对他很有好感,因为他和我小时候很像。房东晚上不准租客发出声音,于是我只能用纸和笔跟他交流。 相处久了,男孩会跟我抱怨一些生活上的事。 “我这两天总是睡不好。”男孩用笔写道。“我觉得我房间里有人。” “半夜的时候,老听到窗外有人喊我的名字。” “明明关好的柜子,莫名其妙就偷偷开一条缝。” “而且当我躺在床上时,天花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我好害怕。” “我需要躲到床底下才会觉得安全。” “可是床底下好冷啊。”男孩写到这里,一双乌溜溜地眼睛看着我,有点诡异和怨恨。 他说:“哥哥,你的房间为什么那么冷呢。”】 叶笙:“……” 不得不说,住在这栋长明公馆里的人很难精神正常。 你不光要小心上厕所时门外有个阴晴不定的房东,还得小心,晚上熄灯睡觉床底下会不会爬出一个人来。 【嘘,不要吵醒一个装睡的人。】 晚上的a级异端,白天只是一个普通的自闭儿童,他腿和胳膊瘦得跟竹竿一样,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书包,一个人闷头往里面走。 叶笙想去和他接触一下。 因为这个小男孩是七个怪诞里,唯一一个和故事大王有过交集的人。 宁微尘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观察过他,这个小孩很排斥陌生人,但他应该很乐意跟你交流。” 叶笙疑惑地看他一眼,用眼神疑问“为什么?” 宁微尘莞尔:“你现在说不了话,他会很自然把你当同类。” 男孩的名字叫小武。傍晚时分,不光小武回来了,长明公馆的大部分租客都回来了。 穿过狭窄的黑巷,还没走近,就是各种吵架声。 中年男人出去找工作没成功,在外当孙子受了一肚子气,回来后把气全撒给了妻子,大老远就听到他骂女人“贱货”“婊子”“狗娘养的”。女人在旁边任打任骂,也不反抗,一直哭,哭得人耳朵抽痛。 二楼的女郎在给自己的脖子涂上颈霜,她的男朋友今天回来的早,问她:“你又惹那个老太婆了?” 女郎笑嘻嘻:“对啊,反正下个月就搬走了,我一定要走之前好好膈应一回这个老不死的。” 青年往下探头,道:“你说这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守在一楼干什么呢。” 女郎不屑说:“怕我们偷东西呗。” 青年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拽过女人的手臂,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她的手掰断,唾沫星子直接喷在女人脸上:“他妈的,说到这个,我老早就想问你了,老子整天在外卖命,你没给老子在家偷人吧,你和楼上那软脚虾什么关系。” 女郎非常委屈,娇滴滴说:“没关系,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啊。哎呀,你把人家手都捏痛啦。” 这里隔音效果太差了,往上走,每户人家的交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叶笙给宁微尘打字。 【你去跟房东交流问问程小七的事,我和这个男孩聊天。】 宁微尘问道:“为什么你总是不喜欢和我一起行动。” 叶笙打字。 【只剩两天了,时间不够。】 宁微尘没什么情绪看着他,浅浅笑了,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吗。” 小武没有回家,他麻木地抱着自己的书包,无视吵骂声尖锐刺耳的父母,一个人去了顶楼,长明公馆的楼顶是个倾斜的天台,而且旁边没有护栏,非常危险。那堵防止倾斜的东墙,在边缘高出来一截、也宽了一截,像扇门。 叶笙跟上来时。 小武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田字本和铅笔,坐在楼顶正中央画画,时不时看一眼天空。 身后响起脚步声,小武瞬间精神紧绷,像幼兽般警惕地回头。 叶笙就没主动和小孩交流过,也不打算让自己表现得亲和,他神色冷淡,走过去,捡起地上从文具袋中滚出的一支黑笔,顺便扯过一张纸,用文字跟他交流。 【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武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和自己一样不能说话后,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但他还是没理叶笙,继续用铅笔在本质上画画,还是两条弧线一个圆,最简单的那种眼睛。 叶笙又写了一行字。 【你在画你房间里的那些眼睛吗?】 小武愣住,他似乎有些疑惑不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