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逝世,必然勾起陛下对旧事的追忆,正是悲恸的时候。此时让他们递折子,只会惹恼了陛下罢了。” 陈峙如今掌控内阁,元思也成了廷尉府名副其实的一把手,虽然曾经是楚王的伴读,可萧正平相信,人无非就是被利和名所驱动。 一个是炙手可热,母家势力雄厚,最有望成为未来储君的景王,和一个异族血脉,不得皇帝喜爱,唯有一个丞相相伴的楚王。 明眼人都知道会选谁吧? 有了长乐公主横插一脚,朝夕相对,携手相伴,谁能保证陈元思不会在日后生变呢? 即便陈家仍然坚定地选择站在祁宥身后,成功扳倒了祁旭。可踏上帝位的祁宥,看着自己的肱骨重臣与萧家割裂不开,又是怎样的心境呢? 君臣嫌隙,不就由此而来吗? 一招棋,将所有的可能都谋算在了其中。 她纤瘦的身影端坐在桌前,年轻的面庞漠然地抬起,望向天边熹微的晨光,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同萧正平遗留下的困境沉默地对视着。 两个同为令和帝左膀右臂的社稷之臣,相互揣测猜忌,无声息地斗了近十年,竟成了最了解彼此之人。 像是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呢喃了一句,“临终了,还要给我出这样一个难题。” ------------------------------------- 八日后,数十里红妆延绵不断,大红的花轿上是浮金的喜字和如意图,本该是欢天喜地的幸福之景,可送嫁的队伍却整肃着面容,没有半点声响。 前一日卫国公的遗体出殡,后一日长乐公主便穿上了喜服出嫁。因着卫国公的遗愿热孝成婚,丝竹箫鼓皆无有,更不要说什么佳肴美馔,连新人的喜服都精简到了极致,宾客更不敢饮酒作乐,只能小声地交谈着,同新郎官恭贺几句,便沉默地入席了。 崔锦之独自一人离了筵席,随处走了走,不知不觉就到了祠堂前。 前堂虽然不比正常的喜宴那般热闹,到底还是有道喜恭贺之声。可后院的祠堂中,才是真正静谧到了极点。 令和帝哀悼开国功臣萧正平,也诏令陈府将卫国公的画像挂于祠堂中。 儿媳的祖父,画像却入了陈家的祠堂,供宾客上香祭拜,真真荒谬到了极点。 崔锦之接过一旁的小吏递来的三根线香,点燃后插于香炉之中,又平静地看着画像上的卫国公。 不知看了多久,她收回视线,刚要转身离开祠堂,却见一位男子踏步而来,也学着崔锦之方才动作,燃香插香。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撩起下摆,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磕了三个头才直起身子。 不慌不忙地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才转头看向一旁垂首恭立的崔锦之。 她抬手见礼道:“景王殿下。” 他一身月白锦袍,显然还在孝中,为着长乐的婚事,才配了块晶莹玲珑的玉佩,显得不至于太过素淡。 温文尔雅地回道:“崔大人,怎么不在前厅同宾客交谈?” “出来透口气,路过此处见到卫国公的画像,便想着进来祭拜一二。”崔锦之的视线沉稳地落在祁旭的身上。 “祖父一生为大燕辛劳,如今离世,还要劝慰亲朋不必太过哀痛。我们这些不孝子孙,竟连这样的叮嘱都做不到。” 崔锦之不痛不痒地回道:“殿下节哀。” 见她不愿多谈的模样,祁旭也收起了不显山不漏水的话术,开门见山道:“前段时日军中来报,蔡州已然收复。只怕秉破竹之势,收复申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吧?” “谋逆天意,叛贼自然不会得胜,只盼天下早日太平,黎民百姓皆能脱离战乱之苦。” 祁旭背手而立,听了这话不免笑笑,“崔大人盼望着战事结束,若是四弟……也是这样想的,那么崔大人之愿,便能早日实现了。” 丞相没接话,平静地抬起眼皮,眸色微冷。 “京城百姓承平日久,早就不知道战事为何物,若是早早平定了逆贼,还怎么取得战功,让天下人夸赞呢?”景王笑着摇摇头,继续说了下去,“四弟这一步棋可走的真是妙,整整打了半年的仗,数次领兵冲入敌军死战,骁勇无比,为国为民。” 他声音低低地,似毒蛇黏腻地吐着冰冷的信子,“看来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