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平安符。 那是皇兄走时她替他缝制的,虽为女子,也知北境之事凶险万分,故而做了几个平安符用来盛放从洞元观里求得的黄符,以期能够庇佑他平安。 但她终究没有送出去。自发生了那件事后,她便一直躲着皇兄,不敢与他相见。这些东西,自然也就只有束之高阁以蒙尘灰。 想到这里,她颇觉可惜地叹口气,出神地将脸转向窗外看着殿下种着的梧桐树。 皇兄他,应该已经在并州了吧?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唯愿一切平安才好…… 这时青黛轻轻走上前来:“公主,何娘子来了。” 何娘子? 能自由出入宫掖的何娘子只有那一位,便是她未来的皇嫂。薛稚微微一愣,沉默点头。 青黛遂引了何令菀进殿,何令菀走近,婉身一福,薛稚忙起身扶住了她:“何姐姐不必多礼。日后,还当是我向姐姐行礼才是。” 她拿不准何令菀此来为何,除却这一声寒暄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何令菀温柔一笑,将手里的锦盒交予青黛:“十三娘今日是来向公主赔礼道歉的,为上一次的招待不周,和舍妹犯下的弥天大错。” 薛稚一怔,一瞬黯淡了眉目低下眸去。何令菀垂眸静静看她,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耀如冰雪的脸儿宛若兰瓣儿娇柔,弯曲长睫下的双目更含着烟雨空濛。 的确是个不世出的美人,满宫的山栀子一起开放也比不过的纯净秀美,名花倾国。 心间突然闪过一丝酸涩,她执着薛稚的手在矮榻上坐下,当真一位温柔贤惠的长姊:“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但我想,你至少应当得到一句‘抱歉’。舍妹已被陛下罚去了皇女寺做姑子,故而,就由我代劳。” 薛稚心间一片酸楚。 “皇兄知道这件事吗?”她忍着哭音,眼睛红红地问。 何令菀摇头:“此事皆为舍妹一手策划,为的是让我在陛下跟前犯错,陛下自是不知的,说来,此事也怨我,没能及时发现她的这些卑鄙手段……” “你也不要怪陛下,陛下……是不知情的。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 薛稚愈听却愈觉得可悲。 仅仅只为了一时意气,何令茵便要她这个不相关之人承受恶意与命运的阴差阳错,她又做错了什么呢?若说彭城王李氏她们是因为母亲,可她分明不曾对不起何家的任何人。 而皇兄,皇兄他果然知道了…… 她没有什么亲人,他就是她最亲的兄长。天意弄人,终究是连这最亲近的兄长也要失去。 薛稚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心底寒气若大雨中水雾上涌,一滴眼泪突兀地落在衣襟上,如青荷坠露。 何令菀又轻叹道:“其实陛下,过去也挺不容易的的……”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住在冷宫里,不得先帝所喜,连皇子的名分也没有。是他趁着世宗皇帝生辰的时候强闯宴席,被侍卫擒到世宗面前,当着世宗的面儿背出宗谱,世宗才知晓自己这个孙子的存在,下令为他序齿……可惜世宗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护住他们母子。” “乐安妹妹,陛下唯一亲密的兄弟姊妹也就唯有你了,此事他并不知情,还希望你,莫要因此事怨恨他……” 这一日,直到何令菀离去许久,薛稚也未能从怔神中抽离。 她趴在案上,香腮枕臂,烛火在她瞳孔中映出游离的影子,又很快被涌上来的泪水模糊。 “那位何娘子倒真是贤惠。”青黛走进来,清理过案面,奉上餐食,“不过还没有嫁进皇室,便想着替陛下说好话了。” 这一声颇有些嘲讽的怒气。想起那夜的事,薛稚也是脸上一红,撇过脸拭泪:“她应该是不想谢郎和皇兄交恶。” 她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唯一还有点价值的,便是和谢家的姻亲关系了。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何令菀,能告诉她真相。她会遵守与何太后的约定,婚后随谢郎外放,余生也不要回建康。 —— 七月初四,宜嫁娶,宜入宅。 沿途披星戴月,风雨兼程,跑死了七八匹马后,桓羡终在这一日行至建康对岸的六安地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