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改了,晓得你恨杨朝临,可你也明明知道近日官府就会以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将他治罪,完全不会脏你我的手,阿愿,小不忍则乱大谋。” 春愿心里有愧,抿着唇点头。 唐慎钰皱眉道:“你若是听不懂,我便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譬如你养了条獒犬,平日里给它吃肉喝汤,期盼着它能看家护院,它也表现得挺好,叫得比寻常土狗的声儿大多了,龇牙咧嘴,人见人怕,谁知有一日强盗真的来了,这狗东西忽然拉肚子拉得腿软,都到最关键的裉节儿上不中用,你说气不气人,是不是得痛打一顿这不听话的狗!” 春愿晓得姓唐的在一语双关地骂她,她脸上讪讪的,不敢插嘴。 “我这可不是骂你啊。”唐慎钰斜眼觑去:“只不过是举个例子,你可别多心。” 春愿假装出神,猛地望向唐慎钰,笑着问:“大人您方才说啥?我没听清。” “没听清算了。”唐慎钰笑笑,他晓得她听见了。 “最后一件。”唐慎钰目光锁在她胳膊内侧的嫣红守宫砂上,正色道:“这事真不能再拖了,杨朝临今晚一眼就认出这东西了,当时你也没想到话术应付,另找了个话头岔了过去,将来若是被小侯爷或者旁人看见,你该怎么办?那些人可比杨朝临精多了、狠多了。” 春愿脸通红,压根不敢抬头。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男人轻轻叩击桌面的笃笃声,一下又一下,与人的心跳契合在一起。 见春愿木木呆呆地没反应,唐慎钰颇有些不高兴,将茶盏随手搁在桌上,淡漠道:“晓得你畏惧本官,我也不屑做那种强迫人的事,想必这两日你也见了些我的下属,看中了谁,我这就叫他过来,一盏茶内完事,不会太磋磨你,我会在天不亮前让此人永久离开。” “嗯、嗯……这……”春愿慌极了,不晓得怎么回答。 “就薛绍祖罢。”唐慎钰皱眉道:“你跟他说过几句话,想来到时也不尴尬。” 说着,唐慎钰立马站起来,阴沉着脸往外走。 “大人!”春愿急忙扽住男人的袖子。 “干嘛?”唐慎钰背对着她,唇角浮起抹难以察觉的笑,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但嘴上却冷冷说:“还有什么要求?” “不选别人!”春愿壮着胆子,横身挡在男人身前:“我就选大人,旁人我都不信,我就信您!” “想好了?”唐慎钰严肃地问。 “嗯!”春愿重重地点头,望着他,反问道:“难不成大人不敢了?还是说……又犯了隐疾?” 唐慎钰白了眼女孩,闷头就往外走,淡淡撂下句:“等着,我去我屋里找个东西。” 说话间,他就匆匆出去了。 门开着,寒风争前恐后地往进涌,春愿穿得薄,不禁打了个寒噤,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一遭终于来了,她迅速擦洗了遍,疾步走到橱柜那边,从里头取出条薄褥子,铺到了拔步床上,今晚用罢后让大人拿去烧掉。 春愿坐在床边,手轻抚着那洁白如雪的褥子,不由得哀叹了口气,而这时,门口传来阵窸窣脚步声,抬眼望去,唐慎钰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个大包袱,已经换上了寝衣。 “我刚擦洗过了。”唐慎钰关上门,淡淡说了句,大步朝拔步床那边走去,男人坐到床边,抬手将帐幔放了下来,顿时周遭更加黯淡,他用余光望去,阿愿这会儿跪坐在不远处,长长的黑发全完披散了下来,如同穿了件单薄的纱衣,盈盈纤腰上缠裹着几圈纱布,她就像一只剥了壳儿的荔枝,除去外头那层硬壳,里头尽是鲜甜惑人。 唐慎钰居然有些紧张了,想说几句荤的,让气氛更热些,他猛地想起之前在山洞里的事,赶忙闭口,默默将大包袱放上来,打开,原来里头竟是套红嫁衣,一对金步摇,还有方绣了鸳鸯牡丹的红盖头。 他手轻抚着上头的刺绣纹样,温声道:“那晚你说好歹想穿身红的,我记住了,抽空儿买了身,你穿上吧。” 春愿只看了眼那红嫁衣,这四年多,她在欢喜楼看太多恩客追捧花魁娘子们的伎俩,所以他这手准备,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或许会很感动,但她觉得……就那样吧。 春愿拾起支金钗,掂了掂,分量还不轻,她努力让自己眼里涌出点泪,楚楚可怜地望着男人,“您不必如此费心的,那晚奴婢也只是随口一说,我现在热孝在身,若非必要,其实并不想穿红的。” “那随你吧。”唐慎钰坐了上来,将中衣褪去,柔声道:“其实只要心里记挂着,哪怕穿红也不当紧,小愿,你阿姐是希望你不要沉湎于过去的悲痛,以后要看开些。”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