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芝兰玉树的身影已经出了昭院,过了诗风桥之后,不多时消失在竹林,也消失在昭院众人的视线中。 德院就在竹林之后,但凡有人过了竹林,教室里的众人皆能看到。 “是谢世子!” “难道今日来教琴的是谢世子?” 有人下意识看向魏明如,压着声音,“谢世子可能是为了魏姑娘而来。” 魏明如也朝外面看去,明艳的脸上光彩动人。 皎如明月的男子背着瑶琴渐渐走近,仿佛神子自林间走来,刹那间凡尘涌动,似有万千流光齐齐在他周身汇聚。 神子下了凡尘,来到德院众女面前。 他先是解下背上的琴置于桌上,然后坐在琴前。 “今日我教诸位一首最近所得的新曲子。” 他被称为崇学院之光,常有诗作曲作画作问世。学院众人对他的曲风并不陌生,无一不是佛法禅意深厚,让人闻之宁神静气之作。 随着那玉骨般的手指拨动琴弦,不同于以往的曲子从他指间倾泄而出。初时曲折婉转,后来渐有缠绵情愫。 琴声如诉,众人如痴。 一曲终了,所有人如梦初醒,却也大感震惊。 “谢世子,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有人问。 “此曲名为梦。” 隐素在听到这个梦字之后,脸颊忽地一热。这男人居然为他们的相识作了一首曲子,她可真没想到。 谁能想到一个疯子不仅纯情,而且还懂浪漫。 “不知谢世子为何作了这么一首曲子?”又有人问。 谢弗玉骨般的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发出悦耳的声音。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眸缓缓抬起,似有无数星光往那明净之中飞扑而去。 “只因一梦。” 众人窃窃私语,猜测着他做了什么梦。 只有隐素知道,这个梦其实并不美好。 她望着那静若佛子的男子,已经将其与梦中的疯子重叠在一起。流光如玉的惊艳中,那佛子般的如玉公子仿佛戴着半边傩面具,半是疯魔半是佛。 这时又有人问,“此曲与世子以前所作曲子大相径庭,不知世子最近是否为什么事情所困扰?” 困扰? 不应该是爱情的甜蜜吗?这些人是从哪里听出困扰的? 若真有困扰,那也是为爱所困。 她倒要听听,这男人怎么回答。 温润的目光似是环顾了所有人,但其中只看得见一人。隔着教室最远的距离,谢弗的眸中仅映出一人的身影。 仅是一个极淡的眼神,莫名让隐素的心为之战栗。 “我最近确实有困扰,常忧人生之无常,再也无法如以往那般漠然生死,竟是生出贪念妄想,一求长命百岁,二求得偿所愿。” 冰玉相击的声音,清冷中又有淡淡的忧郁,令不少人痴迷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惜,险些不顾身份过去将他好好安慰。 “世子定能长命百岁!”有人说。 一人如此说,紧接着再一人说,不多会教室里全是世子定能长命百岁的祈愿之声。一声响过一声,恨不得一语成谶。 隐素听得是目瞪口呆,心下直呼这些人好疯狂。 她忽然记起一开始时,昭院那些人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她,生怕她靠近这男人的阵势,不得不承认在拿捏人心这一块,谢弗堪称翘楚。 这人是崇学院的骄傲,如高岭神光一般受人景仰。没有人知道画皮之下的疯魔,也没有看见白雪掩盖住的不堪。 只有她。 她喜欢的是身份尊贵杳玉流光的世子爷谢弗,也是出身低贱衣衫褴褛的元不追。那清泉击石的声音越过所有人,穿进她的耳中。 “多谢诸位,我会努力长命百岁,不负心中所悦之人,免她将来成为孀寡之苦。” 什么? 谢世子居然有心悦之人! 教室瞬间一片寂静,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时不知惹得多少人心碎。 隐素的面颊已如火烧。 这男人是在暗戳戳表白吗? 好会啊! 半个刻钟,寂静声被一片窃窃私语所覆盖,所有人相互低声询问,最终确定了她们只敢仰望的谢世子方才确实说了自己有心悦之人的话。 不少人朝魏明如看去,皆是以为谢弗说的人是她。一时之间多少羡慕嫉妒,齐齐汇聚在魏明如身上。 魏明如微低着头,似是在害羞。 “一定是魏姑娘。” “魏姑娘一回来,谢世子就教这首曲子,他说的那人肯定是魏姑娘。” “好羡慕魏姑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