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的是薛凌,她再没如往常报上名姓。 急风一激,她猛然清醒,惊觉自己在下落,忙抬手要抓,然壁上无寸土,更无树木,什么也没抓住。 祭祀的地方本不在山顶,只是扶风半山腰吐出来的一处山台。不等她再想办法,人已重重砸到水里。 这回不比上次是竖着入水,水面平拍带来的冲击力震的人脑中嗡鸣不已,加之伤口剧痛,水下暗流汹涌,两口呛水,人顿时天旋地转。 “浮水这种事,最要紧就是平心静气,你不挣扎,自个儿就浮起来了,且叫心里头放松点,就当是泡泡脚丫子。” 那年落水之后,她特学过浮水,学的不好,记的却好。不过就算学的好,估摸着她也浮不起来。 偏她也不肯好好静气,非要拼命去拉扯早就不听使唤的手脚,无比艰难解了衣衫。 里头斩衰贴身穿的整张齐齐,系带一丝不苟。上头血迹被滚滚江水飞快冲散,还原成朴素简白。 摸索着再无旁物,她终于放开心神。她没在四年前对不住父亲,是在四年后逼死的父亲。 李敬思能对自己下手,必然也是权衡利弊,如此甚好,他会拉拢宋沧。 霍云婉以前大多数是靠霍家事威胁勾结旁人,现在魏塱死了,再无把柄,只有安抚笼络的份,她不会蠢到动江府。 江玉枫儿子不到年岁,肯定还是想有个人站上朝堂,他不会动薛璃。 樊涛等着人诏安,西北本就是旧臣,胡人撑不久了,都好,都好,她想,都好,都不好,都好,大家凑活一下,都好。 再往后的事,管不得了。 浊浪滔滔,卷着人一路往东。浮起来,又沉下去,再浮起来,再沉下去,将前尘旧事冲洗的干干净净。 那年一江春水启程,今日一汪秋水归去,都好。 她似乎,沉入了永夜。一团漆黑里有狼嚎兽鸣,又沙沙声响。 是平城,平城下雪了。 三日后,魏塱下葬,新帝登基,太后垂帘,永乐公主摄政。他也成了一朝先帝,只是按死期说,属于早亡。 早到……他登基就开建的帝王陵寝还没竣工,工户两部商议,只能先入偏陵,幸而太后与永乐公主体谅,皆无异义。且朝野不稳,特令了丧仪从简。 帝后曾情深,霍云婉特令人将城外河畔雪娘子挖了出来。先帝说过,要同葬的嘛。她为中宫,最是宽怀。 永乐公主一夜成人,说是先帝的先帝也就是梁成帝显灵,将神志还给了她,伏在棺椁上哭的肝肠寸断。 quot;皇兄真是,你死了,魏家江山不就到我手里了么,怎么能说是你死了,魏家江山就没了。 过些时日,我送你的亲亲好皇后也去。quot; 薛家余孽的通缉令八百里加急直传到平城,活捉万金,人头五千。 流民咬牙,乱党切齿,天灾人祸,原来都是薛家子干的。户部再往祈兴议和诏安,樊涛连定王黄承望提的唯一条件,是薛家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活则千刀万剐,死则挫骨扬灰。 幼帝还只能喝奶,太后盖了宝玺,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哪里用的上定王来说。新帝身上,还流着黄家血,着黄承望王号不改,就地分封,另刑吏部两部彻查黄家谋逆一案, 樊涛,拜将,领兵救民平乱。 东南患解,又着兵书往西北各城,开仓放粮,点册发饷,耕者归其田,牧者归其原,卒者归其营。 归位即为民,不归为匪,击杀可领赏银五两。 陈僚为汝蔺度支,管的就是仓储之事,得了令忙的衣不沾床,陈泽作了个小厮跟前跟后,总算找着个空挡问:“薛……薛凌怎么成了通缉犯。” 陈僚并没拿他当亲信,寻常顺手底下人尔,随口道:“你不会看告示?”他与薛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