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身上不想动,但总感觉是在屋里来回跳了数圈。 薛暝再回时已是斜阳奔山,手上拎了只兔子开膛剖肚洗的干净,进屋见薛凌无大碍,方露了笑意道:“本是要收拾好才回的,我怕有人来,还是先回看看。这里生火不好,我去别处吧。” 又见薛凌解了软甲外衫,里衣处还算干净,只伤口和衣袖处见血,比起上午好了不少。时值夏日,倒也不担心凉着。 薛凌摆手,只道胡人没过宁城,不会有兵马往原野上乱窜,别的不关紧,不必如此提心吊胆。 薛暝点头称好,往院里生了堆火,又在房间里翻出些可用之物把兔子架了上去,回头看薛凌起了身倚在门侧,拿个了土陶罐子在往嘴里倒水。 约莫罐中空了,随手丢罢撑着腰往火堆处走进坐下,道:“怎么这里是荒村吗,一个人也没有。” 薛暝道:“该是逃走了,或者躲起来了。” 她复不言,周遭鸣虫四起,待架子上肉色泛金,各自吃了些后天色已黑尽。薛凌叹着气起身去牵马,歇了大半日,马气力足,多半能自己回去。 薛暝忙追上道:“晚间不好识路,不然等明早。” 薛凌一面整理马缰一边道:“且走走,走走看咱们在哪,困了再歇,没必要在这呆着,起码也找身衣裳来换,穿的不舒服极了。” 薛暝看她身上暗红难退,点头应了,将剩余兔肉着叶片包起,跟着上了另外马匹。薛凌坐稳,将怀里唐涧给的那图纸掏出来。可惜初二晚星月无光,脸贴纸上都看不清字,只能先作罢。 吃喝过后,身上松快许多,朝夕而已,居然已在生死走了一遭,信马由缰走出老远,薛凌颓笑道:“以前我有个伯伯……”话出口惊觉不对,闭嘴另道:quot;不想我第一次上场杀敌,是这种光景,不知道城中如何了。 拓跋铣在身上藏了马血,墙头看不清,就怕沈元州断定他伤重,要派兵出城。 不过估计也不会,到底他求守不求功,也该看到了今日墙下不对,胡人准备充分,存心相诱,没准我回去了他还要问我缘由,胡人怎么会在马肚子下藏盾呢。 我们还是要早些回去……也不知道这马能不能自个儿走回去……quot; 貌若在对话,听来更像是劫后余生碎碎念叨,薛暝一概未答,许久才道:“下回……” 他想自个儿不是薛凌什么人,实没资格说下回如何,正犹豫如何开口,突闻薛凌谨慎道:“前方有人。” 薛暝忙抬头看,一片茫茫里只有三五土丘起伏,浑不像有人的样子,他驱马要近些看。薛凌伸手道:“不急,应该是落单的行夜人。” 她偏头笑道:“还能去凑个趣。” 薛暝道:“我去看看。”说罢翻身下马,薛凌道:“就在那第二个土丘后头背风处。”话里有些得意:“我以前抓个黄羊,那东西喜欢躲在背风处,稍有动静就藏不住了。” 薛暝抿嘴卸了戒心前去,果见四五个男子和一妇人幼儿瑟缩在一处,一白发老翁倚在斜起的土壁上似寐非寐,另有两匹马躺着,身边堆了些许行囊。 薛暝突然窜出,各人吓了一跳,却没谁惊呼,妇人将手捂在了幼儿嘴上,几个男子瞬间站起,手持弯刀对准了薛暝,低声问:“什么人。” 薛暝摊手,道:“一样,都是过路人。” 为首的男子警惕不减,看着薛暝道:“你身上为什么那么多血。” “我们遇见胡人了。”薛凌骑着马冒头,笑笑翻下马,按着腰间用姑娘家声音道:“我们遇见胡人了,在原子上迷了路,各位大哥行个方便。” 几个男人相互望了望,问:“在哪里遇见的。” “宁城近处,胡人过宁城了。” 那年迈老翁低声喊:“算了算了,原上这么大,一起坐,一起坐。” 一个男子跑出土丘,看再无旁人来,回来冲众人点了下头,那为首男子勉强丢了长矛,坐回地上道:“你们也能去远点的地方避风。” 薛凌席地坐下,笑道:“晚上可怕的很,大哥行个方便,万一我们去路相同,明日天亮,也能一起走啊。”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