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璃面红耳赤,薛凌又催:“我不等人,你少说废话,墙上现儿个只挂了一个,再挂两个,就怕江府生麻不够用。” 薛璃道:“你……” 薛凌转脸向外,高声道:“江玉枫。” 薛璃登时住口,急道:“你作什么。” “我看你做不得主,找个能喘气的来,你给还是不给,你若不给,我去问另外个老不死要。” 她再伸手,冷冷道:“拿来。” 薛璃直直盯着她,呼吸声沉,似怒意越来越重,却终未发作,狠狠道:“在我房里,不在此处。” 薛凌手指移了个向,指着门外道:“去取,即刻回来,我在这等,顺路,换身衣裳。” 薛璃愤愤拂袖而去,薛凌慢踱着步伐跟上,瞧见他路过中屋时与江玉枫耳语了几句,江玉枫轻说得一句什么,薛璃便气恼出了门。 薛凌适才上前,站了良久不见江玉枫抬头看她,先开口道:quot;我固然不喜欢他,没奈何他占了个妇人肚子便宜,和我生在了一处,话说好了。他在,你才能在这椅子上坐的稳当。 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去荒郊野外哭坟的。quot; 江玉枫又翻过一页书,仍没抬头,温声道:“沈家火,你放的吧,这就要走了?” 薛凌冷冷未答,又听他道:“是不是,事要到头了。”说话间轻偏了偏脑袋,示意桌上:“茶水自己倒些,你来的急,没准备旁的。” 拿腔作调,薛凌不愿与之答话,盯了片刻自觉无趣,依言扯了把椅子坐下,想着薛璃斩衰一事出神,越想越是气。 不知过得多久,忽闻江玉枫道:“来日谁登基啊。” 薛凌一愣,再看江玉枫不知何时抬了头,笑瞧着她,问的分外温柔。薛凌还沉浸在薛璃一身麻衣里出不来,江玉枫搁了书卷,好整以暇看着她道:“你说这椅子,再稳当,又哪比的过人天生的腿呢。” 薛凌适才完全回神,顽劣抬了抬脚:“这话说的有理,我是舍不得丢的,不知旁的蠢货如何要椅子不要腿了,总而世事出奇,什么都能瞧见。” 江玉枫笑笑将褥子拿开,自摇着轮子行的近了些,复问道:“来日谁登基啊。” 薛凌哈哈大笑,指着自个儿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来问我,这事岂能是我说的准,我倒想让你坐上去,我也没那个命啊。” 江玉枫耐着性子等她笑完,慢悠悠将自己下身衣衫抚平,一边道:“你瞧这宅子,也就老父虚名撑着。于我,无非头顶寡母一位,膝下儿女一双,你能拿的,就这么多了。” 薛凌看江玉枫身上衣衫颜色虽素,却是良锦细裁。这亲儿子不服丧,假儿子穿一身麻。她笑道:“这还不够多,你瞧我膝下只得两滩烂泥,双手俱是空空,头顶片瓦不得,想讨个虚名,还没地要去。你说这些话,是存心小觑于我?” “若是太子登基,则旧朝不改,祖宗基业还在,这头顶檐瓦尚能续些时日。若江山改姓,我坐在荒郊野岭还是坐在这,有什么区别呢?” 他仰脸向着薛凌,道:“往日没想到你会给他,现儿没想到你又要回去。那东西,用不到旁处,你要去西北了吧。” 薛凌了然,暗道果然江玉枫是个人精,一听自己来拿印,就猜到自己要往西北走。即便想偷摸瞒着拿,薛家事,江玉枫是个当事人,瞒也瞒不住,且薛璃那蠢货断不会帮着自个儿。当时也是蠢啊,怎么丢出去了。 她收了些笑意,昂首道:quot;是,早想着用不到旁处,给他当个念想。人果然还是要看长远些,今西北乱成一锅粥,我要近到一些人身旁,没个凭证当真不好办。 你瞧,我连个章子尚算计不清前因后果,如何能应你江山基业,你说什么祖宗姓氏,是奚落呢,还是威胁我?quot; 江玉枫拱了拱手道:“岂敢,闲话罢了,这一去,何时回来?” “谁说的准呢?” “宫中太子,还未立。” “奶都没断,立与不立有什么差,都得让人抱上去。” 江玉枫问:“那小儿如何开口呢?” 薛凌盯着他半晌,正经道:“这大梁一日不改,江府就是先帝亲封的采邑国公,世袭罔替,千秋不绝。薛璃是次子,代兄受命,理当还爵于侄。” 她顿了顿,道:“我也好奇的很,我既看不上江府权势,薛璃也抢不了你江府富贵,你不与我共谋,反行其道抬瑞王,是什么意思。” 江玉枫笑道:quot;说的是,你朝中有苏凔,自瞧不起江府文臣,你京中有李敬思,也用不上江府几个暗卫,西北也是你的,随便拨个城池给薛璃挂名,断不会抢了江府一分一毫。 既如此,我如何才能与你共谋呢,日日盼着你大发慈悲既往不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