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拘不着她,三两步上前坐下,玩笑般道:“该不是我午间几句胡话落了苏府面子,倒也不必特意砸锅卖铁凑出个席面来。往日间,馊水我也能喝两缸子,你知道的。” 话落转与薛暝道:“坐坐坐,别站着,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又与苏远蘅道:“他与我情同手足,义比鸳鸯,亲如父子,不是外人,反正咱俩吃不完……”说着瞅了一圈左右,奇道:“苏银怎不见了,还想着叫他一块坐。” 薛暝听得鸳鸯二字,本是心中一颤,未料得还没颤完,又听薛凌嘴里冒出个“父子”来,知是她不讲规矩随口胡话,只垂了头,并未依言上前坐下。 薛凌没听见动静,又道:“你站着干什么,马还得吃草,你不吃料?” 薛暝迟疑要抬步,苏远蘅微笑道:“客屋一样备了酒菜,叫你的人都去吧。既是子时才往……夜长难熬。” 说罢一旁站着的丫鬟便出声请薛暝,没得薛凌开口,他自是不可能跟着走。然瞧苏远蘅一脸和风细雨,薛凌心中反有计较,明刀明枪打起来,且莫说谁输谁赢,只怕是,借苏远蘅百十来个狗胆,怕这蠢狗也不敢动手。 但世上暗箭难防,突然好心招待底下人,莫不然酒菜里参上几两砒鸩,野鬼得飘一屋子。 反正自个儿与沉元州,皆是苏府冤家,哪就能确保苏远蘅站哪头呢。 她笑的意味深长,既没说让薛暝去,也没说不许去。苏远蘅心下了然,自端起面前酒杯轻饮了一口,道:“你在京中,他在边关。得罪了他,苏府还有十天半月可躲,得罪了你,只怕当夜就要满门横尸。” 他跟着笑,似乎还浮出些少年得意来:“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你说是吧。” 薛凌盯着他手臂,只觉此人这会与常人无异,何故多次见他用手时痛苦难当?只方寸之间探究不出来,她也不怎么上心。 但听得苏远蘅说“分的清”,彷若瞬间放下,也抓起面前杯子一饮而尽,“当啷”搁回桌上,爽朗笑道:“你说的是。”这才偏头与薛暝道:“你去吧,都找地歇上一歇。” 薛暝尚有不情愿,她看与苏远蘅,凛然道:“无妨,他舍不得。” 薛暝见她拿定了主意,不欲在人前落了薛凌威信,这才跟着丫鬟转身离去,拖走半天夜色。 待人走远,苏远蘅跟着将伺候的丫鬟也挥退,只余他与薛凌二人,道:“几分把握?” “十成十。” “我与沉家,并非肝胆相照,单我去接,难保万一。” 薛凌这才收了些性子,正色道:“昨儿个我让李敬思去吓过了,你今日上门,足以。” 苏远蘅道:“人死了,如何说?” “有人说,干你我何事?” 苏远蘅略有所思,薛凌又道:quot;你去了,直说就是,就说沉元州问你要钱,京中也有人问你要钱。你自是不想给京中的,可不给又没法子。你倒想给沉家送过去,又怕送过去了,沉家早晚要回京中来。 天下之大,不能逮着你苏家一人折腾是不是。后路在谁那,你就给谁。quot; 苏远蘅笑道:“我是什么东西,敢问他人要后路?” quot;莫急,来日他给你后路,今日原是求着你给他后路的。我昨日遣李敬思传了话,说是魏塱要拿沉元州家中老小性命相胁,逼他回京。 你今日去,再传一传,逼一逼,披肝沥胆以头抢地要保其父母姐妹安然到西北,就说事发紧急,连夜上路还未必能成,他们岂有不跟你走之理。quot; 苏远蘅还是笑:“你就这么笃定?” 薛凌直视于他,笑道:“我若是沉家,也别无他路啊,” 苏远蘅又思索一阵,道:“是了,也别无他路。”顿了片刻,另道:“不过,再是仓促,想必沉家也会有人跟着,而今城里防卫森严,到处都是巡逻的御林卫,若是打起来,你可备好了?” “他们必定以为,你指望着将人送到西北,好将苏府从此托与沉家,不会怀疑你的。夜路难行,水总要用些。只要确保姓沉的断气,别的无妨。” 】 苏远蘅听的发笑,道:“这可难说,他既是举家外逃,没离京之前……” 薛凌抢白道:“何来的举家,沉元汌要留着的。” 苏远蘅一时愣住,薛凌反倒作了个诧异模样,奇道:“如何,我没说?” 苏远蘅迟疑道:“或许是说了……我没听见?他要留,他如何要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