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前一步道:“是在下,何事。” 那人朗朗道:“小人主家听说,当晚是李大人带兵闯入黄府,事后黄府满门无一活口,李大人……” “放肆,何方宵小,莫不曾敢当朝问案。”戚令出列怒声喝止道:“李大人如何,自有朝廷一力查审,岂轮的到你在这污言秽语。” 他转脸想魏塱拱手道:“陛下,臣观此人,无认罪之意,有挑唆之嫌。分明黄氏余孽贼心不死,巧言令舌搬弄君臣是非。” 魏塱没答,那人怒视一眼戚令,又对着魏塱行礼道:quot;小人位卑,也曾习得,吕氏春秋有言,平出于公,公出于道。 今舅父死因不明,陛下不查,何来的道?今高堂不审而罪,若小人主家不究,何来的公。既天下无公无道,陛下……quot; 他环视四周,看着群臣,诘问道:quot;诸君, 怎敢妄求太平?quot; 如今刑部是刘希夷主理,正是他接手了那件奶娃龙袍,前些日子又肩负审查祭天大典一事,早已对黄靖愢谋反深信不疑。 此刻听这人的语气,就是死不承认还数落朝廷问案的失职,当下勃然大怒,出列斥道:quot;天子慎提外戚,何来的舅父,逆贼无有九族,何来的高堂。 黄靖愢谋反不成,被李大人当场格杀,人证物证确凿,何为不审而罪。黄承誉不过一城都尉,竖子敢称来使? 陛下龙恩浩荡,方许尔等自罪,今不束手就擒,反倒当庭摇唇鼓舌。“他转身,向着魏塱施礼,道:”陛下,臣以为,逆贼一意孤行,枉负君恩如海,不如即可派兵绞杀,以正视听。quot; 诸方争吵间,李敬思讪讪将迈出来的那步又退了回去,他就说根本没他什么屁事。当晚是他先进去没错,可并不是他收的尾,诸多证据,都是旁人挖出来的。 信不信的不好说,但是有了那半块兵符,皇帝对自己深信不疑。只要皇帝信,那别人就无所谓了。 魏塱扶着龙椅,掌心越来越紧,黄承誉居然敢!他居然敢随便派个人来朝堂上要公道! 有没有公道是一回事,这天底下,竟敢有人问天子要公道。 莫说黄靖愢他妈的死有余辜,就是自己赐死黄家,那也是黄家的福气。什么时候,能有臣子问君王要公道。 他狠狠按着龙椅扶手,就差脱口而出,立即下旨从京中抽丁,即刻连夜赶往开青捉拿黄承誉。抽丁还来的慢了些,就从御林卫里点卯也可。 昨日晚间开青又来了几封急报,原城中兵将也并未全部追随黄承誉,四散者有之,外逃者有之。死心跟着黄承誉的,人数不过四五千余。 开青向来不是要地,城池仅作抵御流寇乱民等,若京中万人快马过去,兵贵神速,能在黄家其他兵力赶到之前拿下黄承誉也未知。 他思量着这场仗的必要性,又疑心黄承誉派人进京叫嚣的勇气是从何而来。黄家抵死不认罪,难不成是早已万事俱备,真的想兵入京师,改朝换代?黄家筹谋这么久,有此可能也很难说。 犹疑之间,众臣七嘴八舌又驳斥数句,人人都喊陛下,听得他头颅里像是什么东西在猛烈跳动,疼痛如涟漪一圈圈匀开来充斥整个脑袋。 如何是?如何是?魏塱焦头烂额间又听一人高喊“陛下”,字正音清,抬眼看,是沈元汌顿首跪地,道来人言之有理。 当晚既然是李敬思带人先入黄府,一切物证未必没可能是李大人放在黄府里栽赃黄靖愢。事后黄靖愢满门不保,有嘴,也说不清了。 刘希夷大喊荒唐,指着沈元汌道:quot;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说此话于李大人是无端放矢,难不成黄靖愢死了,别人就没长嘴了? 上元当晚陛下当街遇刺,现刺客已捉拿归案,数份口供确认背后主使是黄家无疑,再说初八祭天,那隐佛寺的和尚也已供认不讳,怎么到了你沈大人这里,就成了未必了?quot; 他拂袖怒道:“简直岂有此理,难不成……” 魏塱怒喝:“都住口。” 群臣收声,各自仍忿忿之色溢于言表,唯李敬思站在角落,低垂着头,面色阴沉。倒不是被谁说中了真相,而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元汌……居然诋毁自己。 沈元汌是沈家人,向来与自个儿交好。不求雪中送炭,怎么着,也不能落井下石吧。 胸口恶气未出尽,又生惴惴不安,沈家一直是皇党,沈家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沈元汌如此进言,难道是皇帝…… 他始终不敢抬头,唯恐漏出破绽。魏塱却无暇顾及李敬思在想什么,沈元汌为何如此,他不假思索,便心知肚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