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然是马跑的太快,她感觉不出上面的人死活。但昨儿入城时,就见人似乎已经挂了许久,又过去了昼夜,死了也是正常。 她没多迫切要救人的心思,只有些轻微不适。就算这人刨了霍云旸祖坟,杀人不过头点地,做这档子龌龊活计无端添恶心。 马跑十里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听闻“忠义”这么重的嘉许,还当坟茔垒的有多高。到了才知霍云旸所言不虚,不过一片松木已成林,郁郁葱葱的,让人分不清是松给死人作祭呢,还是死人给松添肥。 另一个人果然已经拎着一大袋东西在那等候,瞧薛凌来了,指了指林子中一块碑文道:“姑娘请。” 薛凌丢了缰绳,走上前去,看石碑占地方圆不过数尺,碑文已被青苔覆盖大半,能辨认出的字迹寥寥无几。 且宁城已是初冬,这些地藓类植物早失了翠色,黄不拉几的糊在上头,她手指动了两下,终没覆上去描摹一下看看写的是什么内容,而是绕到袋子里,抓了慢慢一把纸钱,洒的漫天都是。 一人掏出个火折子来道:“姑娘小心。” 近日西北风大却未落雨,林间干燥的很,火苗一起来,碑前厚厚一层松针跟着烧的噼里啪啦,那两人及时清理出一圈土地,阻止了火势蔓延。 地下埋的都有谁呢? 宁城的人,她只见过几个副将数面,记也记不起来了。 可宁城离平城那么近,当时有不少平城的人逃到此处吧。宋柏是个极好的人,他既然知道了皇帝要丢掉平城,那必然想办法遣散了很多人。那时候,他肯定以为宁城是安全的。 她向来与宋柏不对付,可这会想起来,也是满满的好,一想到宋柏,便记起宋沧还在狱中。得快点杀了霍云旸这蠢狗,他早一日死,宋沧便早一日太平无事。 她看手中黄纸,居然和昨晚霍云旸烧的是一样的。 最后一把烧完,薛凌长呼一口气,踌躇满志道:“走”!一切都很满意,就剩霍云旸了,且这人已是囊中之物。 那二人不知这姑娘为何突然变得欢快,往来祭祀旧将的也有,年岁时节,将军也得做个表面功夫。谁不是一脸深沉的来,满腔悲戚的去。 和死人打交道,还能打出个神采飞扬么。 进门时薛凌再未关注挂着的那个人是谁,难得靠近城门处居然有位卖奶坨子的妇人。她下马敲了一大块抱在怀里,回了霍云旸处。 由着要想杀了人之后怎么走,她懒得去见人,霍云旸巴不得不见她,二人各自得偿所愿。 霍悭等人正式往宁城行兵,他身为平城主事,本应行将帅之职。只他不善御马,恐闹了笑话,便歇在马车里,走在最前头。 鲁文安一路来回照看队伍,走了不多时便入夜。下弦月华光微弱,但官道平坦也不碍事,因此每十人方燃一只火把。饶是如此,他仍能时不时的看见人马往平城而去。 大家都往宁城撤,这些人往平城去做什么。走了二三十里,遇到好几波人,鲁文安赶紧跑到马车前,拦停霍悭问个究竟。 霍悭摇摇晃晃的正打盹,瞧是鲁文安,不耐烦道:“上头的事,你操心这么多干啥,看好人,天亮之前赶到宁城,爷……” 话没说完,鲁文安就扔了帘子。出发前他又去探了一次,胡人几乎就在平城门外了,眼看战事在即,这蠢狗跟个没事人似的,他实在是忍不下去。 交代了几个佰夫长继续前行,鲁文安摸黑躲到了路旁草丛里,想着若是直到队伍全部人过去,还没有再那些运东西的人,这事儿就这么罢了。他到时候随着队伍最末再追到前头去,被人问起,也可以说是查探后头有没掉队的。 若是运东西的人再来,他就冒险滚到车底下去往袋子上划一刀,看看里头究竟装的什么玩意。 然鲁文安运气着实不佳,依着他的想法实施了好几遍,还是没逮着个何时的契机。那些人三三两两的,偶尔有,偶尔没有。他又得顾着去查探队伍的前行情况,拖到三四更时分,眼看离宁城没几十里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