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出了许多,宁城守将霍云旸想将自己挂在城墙上等死。为了防止这个过程太快,还特意给自己上了参汤鹿茸进补。所以现在疼痛明明要将心脏撕开,偏胃里又不断散出暖意滋养着四肢五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霍云旸?他直到最后一口气,都没想透这个问题。 当然他对自身处境的推测,大半都是对的,唯有一处,是悬挂位置,并非在城北,而是在城南门。城南是百姓聚集所在,出去是往京中方向,看客更多些。 随着人被挂上去,告示就贴满了宁城大街小巷。京中有歹人来,诋毁圣上清誉,要百姓谨言,命官员慎行,谁敢妄议君王,城墙上挂着的,就是下场。 初初挂上去,那人眼口血水未干,从高处滴落下来,在地上砸的血花四溅。但这一滩暗红色并未存在太久,霍家马蹄踏起尘沙,将他在大地上的痕迹尽数抹去,化为一具悬在空中的干尸,以及,托盘上的一对眼珠子。 霍云旸派出的人正是雨谏,比前往宁城传旨的人还要快回到京中。天蒙蒙亮,众人未早朝站稳,雨谏风尘仆仆端着托盘说受霍云旸之令向皇帝复命。 魏塱勃然大怒,喝斥来人将其拿下,道:“朕怜霍家几代忠良,允霍云旸自行回京,而今安敢使尔代之,狼子野心,非空穴来风。” 旁大臣眼神交接,皆是不语,守门的侍卫冲上来要将人拖走,拉扯间,盘子上盖着的红布翩然落地,上头一对儿眼珠子呈死灰色,上头斑斑血迹已干,森森然跌落在地。跳跃着滚到一文官脚下,吓的他大叫一声,又紧赶着闭了口,站立到一旁,不停的跺脚。 雨谏挣脱跪倒在地,大呼万岁,道:“陛下明鉴,非将军不回,实乃宁城有探。拓跋铣名为攻打羯族,而其囤兵不发,遥遥对峙我宁城线外。将军恐鲜卑与羯族交战是假,有意攻我大梁为真。故殚精竭虑,不敢怠之分毫。” “而今朝中纷传霍家与胡人勾结,将军要我在此一问。当初是谁上奏允羯人称臣,又是谁报的胡人一统,则大梁危矣。此天下动荡之时,参霍家谋反。只怕与胡人勾结的另有其人,先借羯人一事迷惑视线,又巧言令色欲使宁城无帅,则鲜卑挥师南下,某人力挽狂澜,独揽西北大权。” 他转身面向众人摊手,指着地上那一对眼珠子道:“诸位大人可知,京中有人假扮御林卫前往宁城,说是亲眼得见霍相已死,霍家成年男子皆被圣上就地格杀。此举何为?诸位大人自有公论。雕虫小技,安能使君臣离心?” 说完回头对着魏塱,重重跪倒在地道:“陛下,霍家耿耿忠心,日月可鉴。当初先帝赫然龙驭宾天,外敌虎视,内臣犯上,是大公子力保京中不乱。而今霍相辅佐陛下三年余,肝脑涂地,岂有但食周粟一说。且将军曾亲率三军,阻拓跋铣于渭水。二人兵戎相见,不共戴天。”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雨谏拧头怒视众人,道:“是哪位大人构陷霍府满门,居心何在?” “这,这”,文武只摊着手诺诺不敢语,魏塱轻拍了座椅扶手,道:“你是何人,金殿之上,岂容你大声喧哗”,又对着侍卫道:“将那东西收上来与朕瞧瞧。” 雨谏叩头再拜,道:“小人为霍将军贴身裨将,雨谏。” 魏塱并不十分想瞧一对眼珠子什么模样,但殿上百官瞧着,皇帝总不能被个霍家下人三言两语给唬住。霍家家奴皆是雨字开头,“霍”的一半嘛,他是知道的。 裨将并非在在册官职,多是守将用得顺手的人安在那位置上,若立了功,可按功行赏。若太平无事,也能按小兵的身份领得几分月银。霍家的家奴称自己为裨将,倒也挑不出什么错。 侍卫将地上眼珠捡起,重新放回托盘里呈到魏塱面前。他瞧了几眼,这东西被挖出来是有些时日了,亏得霍云旸没赶回京中,随便给他挖两刻新鲜的来。百官只见皇帝一扬手,可怜那眼珠子咕噜噜再次滚回地上,侍卫追了好几步才捡起来。 魏塱道:“朕要霍云旸回京,他不回便罢,随便取点人眼猪眼的,就敢胡诌说是御林卫的人。” “他还有什么花招一并说来,让朕听听。”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