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裹了件极宽大的袍子在身上,直到下了马走入驿亭,申屠易方认出人来。起身看了看左右道:“怎么才来。” 薛凌道:“你的马呢,走吧,赶往寿陵歇脚。” 申屠易将帽沿压的低了些,去牵回自己的马,与薛凌理了理行囊,再次上马前行。依旧是昨日的路,只是大雨过后,再行至山谷处时,除了道路两旁些许断草,什么痕迹也瞧不出来了。 他二人皆丝毫未停,转眼出谷。薛凌手上有令牌,并不愁宵禁之后进不了城。但要想连夜赶路,进了城之后得赶紧去马市换马。若是晚了,没地儿找马。 如此紧赶着,到达的时间比昨日还早些。天色未晚,守城的已得了令,搜查松了许多,薛凌没亮牌子,直接就进了城。 这地儿她反倒不如申屠易熟,正瞅着地形要问,申屠易即轻声道:“是不是要换马,你随我来。” 薛凌狐疑“嗯”了一声,方记起申屠易以前的营生,常在京中和宁城之间往来,必然没少在寿陵打转,当下不再多问,又“嗯”了一声,示意申屠易带路。 昨日严峻形势似乎并未给这地方带来多大影响,街头巷尾还是欢声一片。薛凌牵着马跟着申屠易往马市去,突听得他道: “还真不想往那边去,沈元州怕是能认出我来。” ------------ 第459章 袍笏 薛凌斜眼看周遭人群,没接话,申屠易凑的近了些道:“没事儿,南来北往多的是说人是非,不忌口。” 他声音不大,但擦肩而过的人应该能顺耳听到。薛凌见其果面无异色,脚步未丝毫停顿便匆匆而去,稍微放松了些,却也没顺着申屠易话头答,只道:“稍后歇脚再说。” 申屠易还不识得此行艰难,只说送封信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宋沧案发,他在京中成日不敢外出,而今霍家已死眼看翻身有望,又难得跑了一日马,耳旁风声吹的豪情又出来好些。 等霍准罪行昭告于天下,他就有脸给死去的兄弟遥祝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因此虽不再说起沈元州的事儿,人却依然没个消停,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收了一囊,不时跟薛凌嘀咕:“这东西拿去宁城能翻三倍的价。” 薛凌只低着头走的专注,一直到马市补了银子,旧马换成新马,二人要了客栈雅间坐定,薛凌才道:“你见过沈元州?” “见得不多,两三次而已。但他曾问话于我,此人开口就让人觉得他……就是高高在上的感觉,怕是再见到,我要露怯。” “如何会有这种感觉?他是个仗势欺人的”?薛凌听得奇怪,她生来矜贵,又活的潇洒,很难理解申屠易这种想法,只当沈元州是个张牙舞爪的狗东西,借着官位曾吓唬了人。 “不是,他待人极有礼,长的也一副白面相,但你与他说话就不自觉,哎,我也不知如何说与你,这么说吧,就跟乞丐见着皇帝似的”。他书读的不多,搜肠刮肚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境。 磕绊了一阵,艰难道:“你看我一条贱命,见了那种贵人,总有不自在之感。即使跟在苏远蘅身后,仍旧是不自在。可能正是因为这种不自在,他才注意到了我,特问了姓名过往,就那么几句话。” “你是跟着苏远蘅去见的沈元州”?薛凌狐疑道,却又记起是这么回事,那次在宋沧住处,申屠易确实与苏远蘅站在一起,所以才惹了误会。 苏远蘅原是与羯人通商的互使,肯定要和沈元州打交道,申屠易因此与沈元州见过确实没啥问题。 且申屠易既然见过沈元州,必定是没少往乌州一带跑,不说了若指掌,起码比江府两眼一抹黑好了千万倍,真是歪打正着,那给石亓送点东西就更容易了。 她一时一时颇喜,多问了一句:“我记得你是在宁城一带走动,那是霍家的地头,怎么突而跑乌州边去了。” “往年也往乌州边走,我分不清胡人都是哪些但乌州的胡人比宁城少些。京中带往西北的东西虽能卖出高价,西北的东西带回去就卖不出什么了,好东西都让大客商收走了,我们这种人只能指望一点稀奇玩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