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罢了,凑上来好整以暇的问:“既是齐三小姐说要照顾生意,那我也就讨姑娘一句金口玉言,不知道,安城何日再起火?” 金口玉言,这词只有皇帝才敢说,偏在这小院儿里,大不敬的事反正多了去,似乎也不差这一句。刚折梅沾了些汁子在手上,薛凌一边搓着一边在想怎么回这个问题。 安城何日再起火,那场火是她放的,可她并没想过要死人,若要死,也是死霍家。 还记得苏远蘅当晚失态的样子,当时苏夫人似乎也有所不忍吧,这才过了几日,就来巴巴的问何日再起。这个火,自然不是真的指再去烧一把,只是委婉的试探自己又想怎么做。 怎么做?她本来已经想好了怎么做,可是刚刚苏夫人提起安城,安城一事,死了好多无辜的人。 乱,容易起,却不容易平。所以,起不起? 正纠结的厉害,忽然来了个婢女说午膳好了,苏夫人立刻换了副样子,亲热的拉了薛凌手道:“落儿,走吧”。她也就懒得想了。 一桌子好菜,还有个炭盆,上头架子上一具羊肋骨烤的滋滋冒油。苏远蘅和苏凔似乎一见入故,脸上是薛凌从未见过的热烈神色,兴致勃勃的在那聊着什么。苏夫人过去坐下,对着众人笑了一圈道:“难得今日苏府热闹,倒像自己的儿子女儿全回了。” 苏凔站起来施了一礼:“夫人本是在下再生父母。” 薛凌看的好笑,只轻哼了一声没说话。真是饿了,早上没吃些啥,看桌上爱吃的东西也不顾忌。苏远蘅习惯了,苏凔倒是看的愣住。 苏夫人打了圆场道:“快吃吧,都是自家人,随意些,落儿这样就很好。” 一时间宾主尽欢,难怪苏家喜欢苏凔的紧,薛凌听他张口闭口都是要为商者正名,什么国之重器,民之根本。 饭都要从嘴里喷出来,这苏凔怕是傻了,如果不重农抑商,人人都指望着高卖低买过日子,怕粮库耗子都要饿死。 好笑之余又有点悲凉,虽以汲营为生,可这终究也是个行当。没有这些人,西缺如何东补,南货又如何北往?什么事儿存在都有个道理,怎么就分出个高低贵贱了。 她这几日在齐府小心翼翼的憋坏了,清霏那些人用膳都听不得筷子碰碗响,实在难受。今日就没拘着自己形象,反正那三人的话题也插不进去,自顾着吃饱了,整个人靠椅背上,若不是头上金钗儿还在摇,半分女孩子样也没了。 如此瘫了片刻,其他三人终于注意到来,苏夫人道:“落儿去以前房里歇歇吧,一会府里马车送你回去。” 感情好,省得麻烦了,薛凌站起来头也不回离了桌子。留下苏凔目瞪口呆的盯着她背影。他知她以前是个少爷,只是,这行为举止也和普通的少爷相差甚远啊。 “落儿肆意惯了,你再吃些,读书费神”。苏夫人好像真的在同自己儿子讲话。 吃饱总是心情好些,到了以前房间里,也没什么睡意,就是人懒洋洋的想躺着。论舒服,还是苏府舒服,没什么规矩,东西又细致。 ------------ 第63章 故人来 刚念着用的东西惬意,婢女又紧跟着送进来一碟子蜂蜜渍的山楂,说是消食。薛凌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这吃的可不也惬意着。 接过碟子一边有一颗没一颗的吃着,一边在房间里瞎转悠。人啊,就是忘性大,这才几天,这个地儿仿佛已经几百年没来了似的。 屋里陈设倒还是一切如故,应该是有人打扫,窗明几净,纤尘不染。转着转着就到了书房,书桌上砚台里墨已经干了,其他纸张狼毫倒是仿佛刚刚还有人用过,胡乱堆着都没来得及收。 薛凌笑笑,坐到椅子上,拈起一张来,是百家姓。 又捏了一张,还是百家姓。突然就烦躁,一把抓起好几张,摊开了在眼前晃。 哪有别的内容呢,她哪儿写过别的东西,翻来覆去,都只有那本百家姓啊。右手累了换左手,隶书厌了涂狂草,数年如一日,再好的笔墨都写不出佳句,只有“赵钱孙李”这些个幼儿启蒙的东西。 不过是几日在齐府没描,齐清霏又笑的无邪,就忘了自己只会百家姓这一本。 是有几日,没做过噩梦了。 这苏府的蜜饯也有坏的,苦的慌,薛凌朝着废纸篓吐了半天,才把喉舌间涩味吐干净。 没什么心思再在这消磨下去,三个姓苏的还在那喝茶闲聊,见薛凌又走了出来,苏夫人道:“落儿怎不歇会,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底下人没眼力劲儿。” 薛凌道:“我还有事,今日先行回去了。” 苏凔站起来道:“既如此,我送齐三小姐一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