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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他的手便抓到谢燕鸿手上。谢燕鸿深吸一口气,抽出手来,脑子飞快地转,想着脱身之法。谁料到,酒意上头,旁边的人越挨越近,酒杯递到谢燕鸿嘴边,非要他也喝。

    谢燕鸿生怕蒙面的纱巾掉下来了,又是急又是气,躲避间将胡商手上的酒杯碰掉了,撒了那胡商一身。胡商见他频频推拒不识抬举,脸涨得通红,拍桌就起,座中众人皆侧目看来,谢燕鸿连忙起身后退,低着头,做出一副不胜惶恐的样子。

    正在此时,隔了两桌开外的蒙脸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谢燕鸿身后,一把将他拽了过去。谢燕鸿没站稳,差点摔倒,被他托住手肘扶住。

    众人看来便像是两人对峙争美,斛律恒珈也看过来了,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连。有胡姬盘坐在他脚边,给他斟酒,他满饮一杯才慢条斯理地说了两句和稀泥的话。

    谢燕鸿不敢抬头,生怕被恒珈识破,心快要跳出来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

    这人怎么能不是长宁呢?

    即便他的身形打扮再怎样改变,仅凭手心搁着衣衫传来的温度,谢燕鸿也能认得。

    一旦发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谢燕鸿的心马上就定了。他装作怯弱惶恐的样子,侧身藏在长宁身后。长宁高大,气势慑人,仅凭座次来看,恐怕他在这宴席上也分量不轻,那胡商只好自认倒霉,骂骂咧咧地坐下了。

    谢燕鸿想趁机溜走了,谁知道长宁却不放开他,径自揽着他,将他拉到自己的位置。

    席中并未给胡姬们设座,她们是宴席中靓丽的风景,但在主宾心中,也不过如同一味佳肴,又或者一樽美丽的花瓶,一个精致的酒盏——放着好看,打碎了可惜,但终究不过是赏玩之物。

    她们有的盘坐在地上,胡床矮桌皆不高,她们正好探身添酒,挨在客人脚边,像乖顺的猫儿。她们中也有一些紧挨着客人而坐,靠在客人怀中,劝酒劝食,巧笑嫣然。

    谢燕鸿看得很不是滋味。

    他从前在京中,身份使然,即便进了桃花洞宴饮玩乐,列席的都是雅客,听的都是雅乐,歌姬舞伎也尽是风流人物,被贵公子们追捧着。就像玉脂,是桃花洞众姝中的头位,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想和她对饮一杯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谢燕鸿突然意识到,众人追捧的花魁,与此刻劝酒的胡姬,都是一样的。

    他一时失神,冷不丁地被长宁捏住手腕,拽到自己身上。谢燕鸿惊慌间,圈住他的脖子,侧坐在他膝上。此时,众人酣宴,他们这样的姿势,倒也不出格。

    谢燕鸿心里笃定了八分,这人就是长宁,但不知为何,他又感觉到陌生不安。

    长宁将手揽在他腰上,箍得极紧。他抬头看去,两人皆蒙了大半张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长宁琥珀色的瞳仁一如既往,深邃慑人,如今添了一丝酒气,却不减锐利,紧紧盯着谢燕鸿,仿佛从未见过他似的。

    谢燕鸿被他盯得心慌,慌忙低头,耳边戴着的红宝耳坠,甩在他脸颊上,映着烛火,流光溢彩。他不惯戴耳坠,耳垂被扯得通红,钝钝地疼。

    长宁抬手,将他的红宝耳坠摘了下来。

    谢燕鸿耳朵顿时一轻,舒服多了。正要小声道谢时,耳垂又是一热。长宁用食指拇指捏住了他泛红的耳垂,不住地揉搓,由轻到重。他从前也这么干过,谢燕鸿脸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这可不是在私底下,胡姬们出于关心,都在暗暗看他,生怕他吃亏了,他更是不好意思。长宁的大腿硬邦邦的,硌得他屁股疼,直想跳起来,挖个地洞钻进去。

    奈何长宁不放手,将他揽在自己怀里,手臂横在他腰间,松也不松。谢燕鸿耳垂发烫,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抬手推长宁的胸膛,想要隔开他的手,动作间,他脸上的轻纱面巾被长宁袍子上挂着的金饰勾住了,扯落下来。

    谢燕鸿只觉得脸上一凉,吓得把脸埋到长宁胸膛里,生怕被人瞧见了。

    左右两桌的客人留意到了,大声笑谈调侃,谢燕鸿更不敢抬头了。长宁边应答如流,边将手扶到他后脑勺上,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发间,顺着后脑摸到脖颈耳朵,将他另一只耳坠也摘下来,轻揉他的耳朵。

    谢燕鸿顺势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得更严实了,装醉。

    说话间,长宁的胸膛不住震颤,谢燕鸿竖起耳朵听着,能听懂一些,像是在随口聊些行商的事。

    长宁居然毫不露怯,半听半说,谈笑风生。

    谢燕鸿从未见过他这样,越发觉得陌生,手绕到长宁的后脖子,轻轻挠了挠,示意他赶紧停了。

    长宁话音一顿,随后非但不停反而聊得更起劲了,手扶到谢燕鸿后腰上,开始掐他的腰。

    谢燕鸿气得咬牙,心道,这人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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