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几乎已经被瓜分完了。 说着与媚娘简略分析了朝上三省六部,称得上宰辅要员的官员的站队情况:不是太子的人便是魏王的人,再或者就是坚决不动摇的皇帝的人,比如房玄龄魏征这种,根本不站队,完全从皇帝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皇帝要保太子他们就保太子,皇帝要废太子他们也会听从。 这种老臣也绝非李治能收服的,只怕他要真动了这些老狐狸的主意,才会立刻失去储位的希望。 此事媚娘早替晋王想过许多遍了,此时试探着问道:“晋王既愁无人相帮,那就在眼前的至亲骨肉,晋王怎么忘了?大司徒常行走于宫中,晋王与之多加来往也再寻常不过。” 大司徒长孙无忌。 “舅舅?”李治还真未想过长孙无忌,因在他看来,长孙无忌是他们所有人的舅舅,并不会也不用参与到这件事来,毕竟父皇的意思很明白了,只愿意立嫡子为储君,那么对舅舅来说,谁当下一任皇帝都无所谓的。 “有所谓。”媚娘却是旁观者清:“王爷请先恕我冒犯文德皇后之罪。” 李治微微点头后,媚娘才继续道:“我听闻皇后娘娘仙逝前,曾特意向圣人进言,道兄长不宜做官过高。因此有几年,大司徒都只是开府仪同三司。”属于一种不是真正三公,但跟三公待遇一样的名誉称号。 但今年太子之事出了后,皇帝为表示自己依旧看重太子和长孙家,也为了长孙无忌这些年的功劳,便直接册其为大司徒,不用再‘同’了。 长孙无忌自然知道皇后娘娘临终前嘱托,但依旧没有坚辞大司徒,可见本人并非不慕名利国舅爷,心中是很看重权势的。 那么哪个外甥做太子,对他就很重要了。 要是跟他不亲厚的侄子将来登基,很可能把舅舅当成吉祥物供起来,不会再有如今宰辅的实权了。 不必媚娘再说,李治属于走入了思维盲区,此时被旁观者指出,一点即明。 真是场好冰雹! 李治这边已经下定决心接下来去刷舅舅,接着更与媚娘开诚布公道:“我知才人与姜太史丞情同姊妹,分外亲厚。因太史局人多眼杂,不得细谈,故而想请才人转告姜太史丞。若是她愿意于储位之事上助我,将来我必不负之。” 他认真道:“起码不会只因姜太史丞是女子,就空耗其才,将她隔绝于朝堂之外!” 李治深知太史局内若有一个自己人,可太重要了! 若是父皇真要废太子或是立四哥,这天象之说必要过问的。 媚娘也敛了笑容肃然应下:“晋王放心,此话我必转达。只是妹妹的应答,还是应当她亲口说与晋王。” 晋王点头:“好,过些日子我便再寻个时机,往太史局走一趟。” 夏日的冰雹来得快也去得快,两人谈话的功夫,只听外面雹子落地的声音渐渐稀疏了,想来很快就会过去,随时都可能会有宫人寻过来。 两人也就同时默契不再说那样敏感要命的话题。 李治感叹了一句:“武才人与姜太史丞情分真好。” 他感叹完毕,便见媚娘眉眼弯了起来,似笑似叹又是满足:“是,我入宫这几年,若无姜妹妹陪伴,只怕活的便如方才的天儿一般,晦暗无光。” 她看向李治:“再难的路,只要有同心人陪着,便没有那么苦了不是吗?” 李治深深颔首。 却也不由羡慕起来:他兄弟们倒是多,可惜一母同胞的年龄差的大,打小没法一块玩一块长大;隔母的又总有隔阂,彼此有一道鸿沟,走不到一处去。 好容易三年前来了个崔朝,是心意相通的好朋友,结果又因他生的太好被牵连,被迫往西域去了,千山万水连封书信也难通。 如今看媚娘提起姜沃的神色来,孤单晋王着实羡慕。 若是能有懂他的人,一世陪伴他,就好了。 他的目光,又想又克制地落在媚娘面容上。 那样明媚的侧颜,哪怕在如此晦暗的亭子中,如此阴沉的天空下,都明亮的让人心安。仿佛哪怕经历再多雨打风吹,她依旧会这般坚定。 ** 在李治开始按部就班刷舅舅的这一整个夏日,媚娘做了许多针线活。 她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