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透露出许多的信息,姚守宁还握着险些被苏妙真咬到的手掌,听他说话的语气,莫名有些难过。 她曾‘看’到过顾焕之的过去,因此对他心中的想法隐约能猜到几分:顾焕之恐怕已经知道顾后无药可治了。 之所以今日登门求药,不过抱着求一线生机,且想安妻子的心,使她临死之前了却一桩心事。 她想到这里,鼻尖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众人见她一哭,俱都一愣。 姚若筠心中不爽极了,却因为苏妙真是表妹,不便多说。 但姚婉宁便没那么多忌讳。 她一见姚守宁抱着手掌流泪,只当她是被苏妙真咬痛,当即心中异常愤怒,想也不想,抬手便往苏妙真脸上打去! ‘啪’! 脆响声中,苏妙真头被打得偏往一侧。 她的心思全放在要报复姚家,以及警惕姚守宁身上,对姚婉宁半点儿都没有防备。 在她心里,姚婉宁只是个病秧子,迟早要死的,压根儿没想过这位向来装模作样的表姐竟会伸手打人。 苏妙真歪倒在椅子上,伸手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她耳朵‘嗡嗡’的响,脸上火辣辣的,半晌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尖叫道: “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姚婉宁打了一掌,还觉得不够解气,连忙伸手去握姚守宁的手,冲苏妙真道: “你咬妹妹。”说完,又心疼的问姚守宁: “手痛不痛?” “我压根没咬到!”苏妙真气得浑身直抖。 她从来没有这么冤枉过,觉得这一切都是姚家姐妹设的套,故意想要欺负她罢了。 一时之间,她有种回到了‘前世’之感,种种委屈涌上心头,恨不能立即跟姚家姐妹拼了。 姚守宁见她眼神不善,哪里敢让她跳起来冲撞姐姐,连忙一把将她肩头按住。 “放开我,放开我!” 苏妙真尖声大叫,声音传至外室,柳氏脸色铁青,脑仁一胀一胀的疼。 这种情况下,顾焕之本来应该避让,不应停留,但事关家中妻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仍杵立原处。 柳并舟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望着顾焕之的眼睛,顾相的神情坚毅,半分不退。 柳并舟自然看得出,这位顾相性情异常坚韧,意志力格外强硬,他认准的事,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略微黯淡,眼中露出同情。 这个眼神的细微变化,被顾焕之看在眼里,他心中微微一松。 “顾大人,你执意强求,看来我再是劝说也是无用。” 顾焕之只是低头沉默,没有吭声,不过他决心已定,确实不是柳并舟三言两语可以打消的。 柳并舟打定主意之后,也不再拖延,而是喊了一声: “守宁儿,你们出来吧!” 他喊完,又叹了口气,跟顾焕之道: “让顾大人见笑了。” 家里来了客人,结果几个晚辈吵闹不休,甚至动了手,这实在是很失礼的事。 姚家地方不大,苏妙真有意闹出动静,半点儿没有收敛的意思。 也幸亏是灾情时分,再加上夜里顾焕之独自前来,否则姚家的脸恐怕都要丢尽,被人说三道四,成为笑柄。 “哪里,不过是孩子间打闹而已。”顾焕之是真的不以为意。 他这把年纪,经历的事情也不少,看多了官场纷争。 纵使达官显贵,涉及到自身,争吵起来也未必会比这些闺阁少女的吵闹体面几分。 只不过一个会装模作样,一个年少气盛。 顾焕之的心中,还有些羡慕柳并舟。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只生了女儿,若论家世、官位,柳并舟并不及他。 可若论文学造诣,柳并舟又胜他许多。 除了小柳氏早逝,柳并舟的长女嫁的只是普通人。 她已经上了年纪,膝下也有子女,家中也有儿子吵闹的烦恼,可她肤色红润,脸庞丰腴,目光明亮,听到孩子吵闹时,只有头疼,却没有常年烦恼带来的忧郁气质。 柳氏站在柳并舟身边,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似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