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垂下眼,目光在木珠上多停留一瞬,心中的惧怕便多添一分。 她嗓音喑哑,似是难以置信:“这、这是……” 不寒而栗,惊惧遍及四肢。 宋令枝脑中转得飞快,是何人的骨灰? 西域人用的是亲人的骨灰做珠,沈砚呢?沈砚的亲人,无非是先皇…… 沉香木珠近在咫尺,珠子圆润光滑,纹理细腻。 晃神之际,宋令枝以为自己看见了先皇的脸。 后背寒意渐起,宋令枝眼皮眨动飞快,惊恐往后退去。 她仓皇失措:“……是、是先帝的?” 沈砚轻描淡写:“是你的。” 眼中的不安逐渐褪去,宋令枝面露怔忪,视线再次落到那串沉香木珠上,疑虑渐起。 沈砚抬手,指腹漫不经心掠过宋令枝眼角,垂首俯身:“枝枝莫不是忘了,当日落在陵园的棺木……” 宋令枝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陛下说了不追究的。” 沈砚喉咙溢出一声笑。 宋令枝敛眸,贝齿咬着下唇,迟疑开口:“这珠子不好,我再送陛下其他好的,可好?” 沈砚眼中淡漠冷冽,他轻哂:“……和那弗洛安公主一样?” 宋令枝当即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抬眼,一双忐忑杏眸落在沈砚眼中。 四目相对,沈砚漆黑瞳仁晦暗不明。日落西山,云影横窗。 长街上人头攒动,不时传来小孩的嬉笑玩闹。 暖阁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沈砚的目光似多了分量,沉沉落在宋令枝身上。 四肢僵硬,宋令枝大气也不敢出,只一瞬不瞬盯着人。 半晌,伴着萧瑟秋风,一声“好”在宋令枝耳边轻轻落下。 宋令枝如释重负。 . 夜里下了几滴雨,如今土苔润青,苍苔浓淡。 白芷撑着油纸伞,穿过湿漉长街,踏进客栈,自有婆子上前,接过白芷手中的油纸伞。 满身的水雾拿丝帕拂开,白芷提着攒盒,轻推开槅扇木门。 画案前,宋令枝伏首垂眸,拢着的眉心似染上一层化不开的烟雾。 白芷笑着上前:“姑娘且歇歇罢,便是考状元,也没有这样不分昼夜的理。” 自那日说要给沈砚送手镯,宋令枝不知废了多少张稿子。繁琐的沈砚嫌弃笨重,轻巧的沈砚嫌弃敷衍。 宋令枝连着两夜睡觉做梦,梦里都在为沈砚作画。 她一手揉着眉心,余光瞥见白芷手上提着的漆木攒盒,好奇笑道:“今日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莫掌柜说的那家蜜饯铺子果真生意红火,往日白芷去,都得在门口等上半个多时辰。 白芷亦是不解,她笑笑:“奴婢也不知,那掌柜说姑娘那份早早备下了,直接取走便可。” 宋令枝指尖一顿:“前几日岳统领也去了,想来应是他交待的。” 白芷唇角抿平,忽然觉得手上的攒盒看着碍眼:“若真是如此,那奴婢宁可在铺子前等上一个时辰,也不要它。书上不是常说,不食、不食……” 她皱眉思忖。 宋令枝笑着补上:“不食嗟来之食*。”(选自《礼记》) 白芷笑着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没错了。”她低声嘟囔,“奴婢本来还想着,这几日总算见不到那个人,没想到竟在这碰上了,真是晦气。” 宋令枝这两日足不出户,她好奇:“岳统领这两日不在?” 白芷颔首,又压低声,轻凑到宋令枝耳边:“奴婢听说,他们在寻玉寒草,这两日楼下只有一个婆子,其他人都不在。” 玉寒草难求,且长在深海之中,寻常人自然不识得,想来岳栩是为着这事,所以这两日都不在。 白芷掩唇:“奴婢还听人说,陛下悬赏了十万两赏金,因这事,街上这两日都冷清许多,渔夫都忙着出海寻玉寒草了。” 可惜玉寒草只有画像,寻常百姓认不得,更不懂它的习性,只能靠运气。 白芷低眉:“若早知那玉寒草这般金贵,奴婢先前煎药,定当沐浴焚香,在佛前求菩萨庇佑姑娘……” 宋令枝笑睨她一眼:“何时和秋雁一样,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 白芷笑笑:“奴婢说的可都是真话,哪里敢骗姑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