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掌心,然下笔运笔,却皆由沈砚做主。 笔墨勾勒出阁楼的一角,再然后是檐角、灯笼…… 宋令枝指尖骤然一颤,连带着手中的大南蟹爪跟着歪去。笔墨泅湿,墨迹在纸上晕染而来,似层层涟漪在水中绽放。 纸上的灯笼再也不见,只剩下大片乌黑墨迹。 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并未松开,沈砚漫不经心转眸凝视:“怎么,枝枝不是喜欢吗?” 气息紊乱,颤栗和寒意遍及四肢。 当时在摘星阁她明明屏退了所有宫人,若非白芷心血来潮上楼一探,根本无人知晓宋令枝在做什么,且那楼高数十丈,四面根本无藏身之处。 可沈砚还是知道了。 恐惧顺着指尖蔓延,宋令枝下意识摇摇头,想要否认,只一瞬,又立刻点点头。 她不敢在沈砚眼前说谎,如实告知:“……不是、不是喜欢。” 不安占据上风,也不知道私下里,沈砚找了多少人盯着自己。 单薄的身影抖动,宋令枝不知沈砚要听什么,只是凭着本能,一五一十将自己同太子妃所有的对话告知,半点也不敢欺瞒。 声音哽咽,害怕紧张之余,宋令枝的嗓音难免带上哭腔,滚滚泪珠滑过眼角,又落在案上的雪浪纸上。 宋令枝小声抽噎:“那灯笼,原也不是我喜欢的,只是家中也有一盏相似,所以多看了两眼。殿下,我并未……” “……哭什么?” 沈砚低笑两三声,左手抚上宋令枝眼角。温热泪珠顺着他指尖滑落,泅湿掌心。 宋令枝啜泣不绝,双眼泪如泉涌。 沈砚难得有耐心,一点一点抚去宋令枝脸上的滚滚热泪,“……想家了?” 宋令枝迟疑一瞬,红着眼睛点头:“想的。” 沈砚面上淡淡,似随口一说:“想回江南?” 宋令枝怔怔点头,脱口而出:“……可以吗?” 沈砚勾唇。 抚在宋令枝眼角的手指轻轻,沈砚动作轻柔,任由簌簌泪珠沾湿自己一手。 那双如墨眸子平静、深不可测,沈砚轻声道:“不可以。” 落在宋令枝眼角的手往上,沈砚手指轻在宋令枝头顶拍了一拍,力道虽不重,然周身的不安和惊恐却从未从宋令枝身上离开。 她听见沈砚低低一声笑,似是意有所指:“枝枝,不该想的别想。” 站直身,手中的大南蟹爪丢至一旁,沈砚背着手,踱步至楹花窗前。 园中雨声依旧,雨幕清冷。 一众宫人手持羊角灯,垂手侍立,沈砚淡声:“都进来罢。” 顷刻,四五个宫人推门入屋,朝宋令枝福身请安:“奴婢见过姑娘。” 宋令枝不明所以,侧目望向沈砚:“她、她们……” 青玉扳指在指尖轻轻转动,沈砚不曾回头,只淡声:“你那丫鬟倒是心大。” 他说的是宋令枝险些从摘星阁跌落一事。 宋令枝瞳孔骤紧,连声为白芷辩护。 “是我不要白芷跟着的,殿下,不是她玩忽职守,是我……” 眼泪扑簌落下,宋泪珠着急起身,情急之下,竟是一脚绊住自己,跌坐在地板上。 许是崴到脚,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宋泪珠不敢吭声,指尖攥住沈砚眼角,深怕晚一步,白芷的性命就没了。 “殿下,不关白芷的事。” 雨珠胡乱砸落在窗棂上,书房悄然无声,唯有宋令枝低声的呜咽。 宫人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房中光影昏暗,沈砚逆着光,俯身垂首。只淡淡一个眼神扫视,候在案前的宫人当即会意,齐齐福身离开。 霎时,房中只剩下宋令枝和沈砚二人。 满脸泪痕,宋令枝一双杏眸水雾氤氲,纤长睫毛垂挂着点点泪珠,她嗓音哭得喑哑。 雪青色锦衣曳地,纤细手指攥着沈砚袍衫:“殿下,这事与白芷无关……” 是她自己不好,一时起了兴,想要去抓那灯穗子。 沈砚面上淡漠,并无多余的情绪。 修长手指往下,不再为宋令枝轻抚去眼角的泪珠,只是抬起她的下颌。 光影绰约,斑驳烛光落在宋令枝眉眼,惶恐和慌乱映照在她眼中。 沈砚泰然自若:“枝枝,我说过……”他声音极淡,裹挟在烟雨朦胧中,“没有下回。” 宋泪珠睁大双眸,泪眼迷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