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疼痛万分,十指连心,宋令枝只觉那烫伤之处还留着滚烫茶水的余温。 她强撑着自榻上坐起,唇角勾起几分勉强笑意。 “祖母莫担心,不过是看着唬人罢了,倒也不怎么疼。” 宋老夫人剜她一眼,显然不信:“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不疼?方才大夫可说了,这手再不能沾水的。” 絮叨一番,宋老夫人又想起此番的罪魁祸首。 沉香木拐拄在手中,宋老夫人沉下脸,横眉立目:“好好的热茶,怎会倒在姑娘身上?定是你们跟着的人服侍得不尽心!” 木拐在地板上发出沉重声响,宋令枝一双柳叶眉紧蹙,眼前忽的晃过沈砚的面容。 男子面无表情端坐在书案后,只垂眸睥睨下首的闹剧。 彼时她着急慌张,顾着抬袖遮脸。 恍惚之际,好似看见了角落泛着莹润光泽的一物,像是……扳指。 瞳孔骤紧,赶在宋老夫人发落秋雁和白芷前,宋令枝忙不迭道:“祖母,此事与她们不相干,是……” 一语未了,忽听院外小丫鬟的声音:“老夫人,严公子来了。” 宋老夫人忙忙止住泪:“快请进来。” 炉袅残烟,一道月白身影晃入宋令枝视野,和记忆重叠在一处。 汝窑美人瓢供着数株寒梅,屋中暖香环绕,花香袅袅。 然对上沈砚那双眼睛,宋令枝陡然失去所有声音,只觉指尖泛凉,如坠入寒泉。 早有丫鬟接过沈砚的锦匣,递到宋老夫人身前。 裹着锦匣的青缎解开,匣内红绉托着的,却是一盒活络养荣丸。 众人皆是一愣。 女子肌肤受损,最怕的就是留下疤痕,听大夫说西域的活络养荣丸虽一颗难求,却有重焕生机之效,宋老夫人当即命人寻来,不想如今会从沈砚手中得到。 宋老夫人感激不尽,连声道谢:“老身多谢严公子,只是这养荣丸到底名贵……” 沈砚不以为然:“身外之物罢了。” 他抬眼,视线轻轻自宋令枝脸上掠过,那双眼如鹰凛冽:“宋姑娘……可还安好?” 宋老夫人重重叹口气,余光瞥见跪在地瑟瑟发抖的秋雁和白芷,气不打一处。 “往日我瞧着白芷还好,为人细心谨慎,旁人想不到的,她总能想到。谁知今日……” 沈砚漫不经心转动手中的青玉扳指:“今日那茶水……” 宋令枝骤然出声:“今日那茶水,是我自己打翻的。” 白芷愕然瞪圆眼睛,双肩颤若羽翼,朝宋令枝投来诧异错愕的一眼。 她跪着上前,额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不是:“是奴婢的不是,叫姑娘受伤……” “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盘,与你有何有何干系?” 白芷喃喃:“……姑娘。” 宋令枝不动声色朝她摇摇头,锦衾之下,染着石榴花汁的蔻丹禁禁掐着掌心。 那青玉扳指早叫沈砚拾起,如今证据不在,仅凭她一言之词,终究难以令人信服。说不好,祖母还会疑心她是为了给白芷脱罪,才将罪名往沈砚头上扣。 纵说了,祖母也会因白芷脚滑发落她,倒不如自己应下,省得白芷受连累。 满屋寂然,青烟氤氲而起。 身着月白袍衫的男子眼眸轻抬,沈砚抬眼,视线轻飘飘掠过宋令枝双目,似乎早有所料。 那双眸子平静,依旧无半点波澜。 沈砚目光移开,眼底升起几分讥诮嘲讽,转瞬即逝。 当真是……愚笨至极。 …… 大雪纷纷,银霜满地。 一众奴仆婆子拥着宋老夫人出了临月阁。 宋令枝不能起身相送,只让秋雁代自己。 雪色茫茫,倏然视野之中闯过一道天青色身影。 那人跑得极快,寒风掠过他衣袍,轻轻荡开一角。 宋老夫人皱眉,扶着柳妈妈的手道:“刚刚那人是谁,这般鲁莽。” 柳妈妈踮脚眺望:“看背影,应是姑娘身边伺候的魏子渊。” 雪珠子簇簇,落满肩头。 穿过游廊,越过影壁,魏子渊跑得极快,待奔至暖阁前,魏子渊耳根子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