黹,随白芷行至暖阁,又拿青缎靠背供宋令枝靠着。 二人一左一右,服侍宋令枝盥漱。 少顷,又有小丫鬟捧着漆木茶盘进屋,秋雁自丫鬟手中接过茶盘,递至宋令枝身前。 “姑娘,这是老夫人打发柳妈妈送来的燕窝粥。” 从金明寺回来三日,宋老夫人被那夜宋令枝吓破了胆,日日在佛堂诵经念佛。 又让宋瀚远寻了大夫为宋令枝诊治,天未明便让柳妈妈送燕窝粥人参汤到临月阁。 都是上好的血燕,然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腻。 宋令枝浅尝一两口,遂将青瓷小碗推至秋雁身前:“你吃了罢,我不要了。” 秋雁试探:“前儿老爷送来一瓶木樨清露,姑娘可要尝尝那个?奴婢让人送来。” 那木樨清露宋令枝早时吃着还好,后来又觉得怪甜的。她摇头:“罢了,你吃你的便是。” 话落,视线越过白芷和秋雁,宋令枝好奇:“怎么不见魏子渊?” 秋雁不敢再吃,忙忙福身:“奴婢照主子的吩咐,给他安排了单间,这会子他正在二门上候着呢。姑娘若有事要说,奴婢去寻他进来。” 宋令枝皱眉:“……二门?” 秋雁点头:“是老爷让去的。说他毕竟不是我们家的家生子,倘或真让他在临月阁伺候……” 宋令枝坚持:“让他进来罢,这事我和父亲说就是了。” 秋雁笑着道了声“是”,掀开帘子出门寻人。 不多时忽见宋老夫人又打发人来,白芷出门相迎,回来时,手上多了一身掐丝掐金孔雀氅。 白芷笑盈盈递上:“刚老夫人给的,说是让姑娘夜里穿,也好让她掌掌眼。” 那孔雀氅乃是用孔雀细绒并金丝线绣制而成,遥遥望去流光溢彩,仿佛日映红霞。 宋令枝哑然失笑:“好好的穿这作甚,若是不小心烧了洞眼,祖母又该心疼了。” 白芷捂嘴笑:“姑娘糊涂了不成,今儿老夫人设宴,为谢前些日子严公子在金明寺救了姑娘。这等大事,姑娘怎的还忘了。” ……金明寺。 眼底笑意乍然消失殆尽,宋令枝眉眼低垂,无端又想起先前在寺中,沈砚为自己施针的一幕。 那双墨色眸子如影随形,似乎一眼就能将自己看穿。宋令枝不喜沈砚不假,然她更不想的是,宋家再和沈砚有瓜葛。 烟雾笼着的一双柳叶眉轻蹙,宋令枝揉着眉心:“找人和祖母说一声,就说我身上不大好,不去了。” 白芷上前扶人:“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昨日才巴巴打发人去告诉老夫人身上大安,不必忧心,这会子又自打自的脸。倘或老夫人知道了,定也不会依的,且今儿还是老夫人做东。” 白芷絮絮叨叨,深怕宋令枝赌气不去。 话音未了,忽见月洞门窜出一道身影。 秋雁满脸堆笑,提裙朝宋令枝奔去:“姑娘快瞧瞧去,奴婢刚去二门寻人,谁知都不在,一问才知道都在校场赌钱呢。” 白芷怒目而视,手中帕子往秋雁怀里摔去:“要死,他们赌钱,你不找管事,倒还教唆着姑娘过去。” 秋雁叠声笑:“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一时嘴快,竟忘了说。” 原是二门上的护卫见魏子渊身上带着箭矢,惊讶他竟是会骑射的,一行人遂拥至校场,打赌魏子渊的箭术如何。 白芷仍不悦:“护卫吃酒赌钱是大忌,你怎的也跟着胡闹?” 秋雁反唇相讥:“我何曾不知,只他们也不算不上赌钱,左右不过是拿身上的玉佩荷包做彩头。” 宋令枝闻言,也好奇:“府上有多少人押魏子渊赢?” 秋雁欲言又止:“这……”她讪讪干笑两声,朝宋令枝伸出一根手指。 “就一个,还是他自己。” …… 凛冬之时,朔风侵肌入骨。 校场上喧哗震耳,府上听说有如此有趣的赌局,都悄悄瞒了主子过来,拿梯己钱下注。 大红蟒缎铺着的漆木茶盘磊着好些玉玦扇坠,另一端却只有十锭金锞子。 想来那金锞子应是前日挪树的赏银。 宋令枝看了直笑:“可怜见的,竟真没人看好他。” 秋雁垂手侍立:“姑娘不知,那些人嘴碎得很,背后说他空有蛮力。只是不知这魏子渊箭术如何,若真的……” “他不会输。”宋令枝淡然。 秋雁愕然:“……姑娘这话,是何意?” 宋令枝笑而不语。 校场上都是护卫小厮,她自是不可能过去,只远远站在阁楼上,俯瞰不远处的好风景。 若真那么容易认输,心中无半点算计,前世魏子渊的钱庄也不可能遍布天下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