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却已脸色铁青,喝斥那几个帮宋桃砸匣钵的衙役:“你们快点!” 还有十几个匣钵没开。 如果没一个是完好的,岂不是证明之前宋桃是在栽赃诬陷宋积云的。 他这个支持宋桃打官司的人也得落个“识人不清”的污名。 他看向宋桃的目光有些阴森。 “是宋积云害我!”宋桃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厉声道,却朝一旁放着的釉料扑过去,“只有釉料出了问题,瓷胚才可能全都裂开。” 宋积云一愣。 还真是这样。 难道有人动了宋桃的釉料? 宋积云思绪飞转,虽没有答案,却需要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不能让宋桃泼她的脏水。 “宋三小姐,”她称呼宋桃,“这里虽说是琉璃厂的大门口,可也是三司设立的大堂,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说是我害你,你要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可要请三司的诸位大人做主,告你个诽谤了!” 宋桃扑向釉料的身形一僵。 当初为了避嫌,也为了不惹出什么不平之事来,他们的釉料也好,烧炉的木柴也好,都是由造办处准备,然后堆放在一块儿,由她们自己随机挑选的。 她此时指责釉料出了问题,岂不是在指责造办处的官员失职? 这都是小事,要紧的是,她釉料怎么会出问题? 宋桃想到她做的那些事,顾不得那些许,慌慌张张地揭开了放着残余釉料的陶罐。 很多釉料都是草木灰加上各式各样的矿石研磨成粉的,乍眼看去,全是些深深浅浅的草木色,根本分辨不出来各是什么釉料。 她伸出食指从陶罐里粘了些釉料,放到嘴里尝了尝。 宋桃尝到了陌生的味道。 真的是有人动了她的釉料! “这釉料被人动了手脚!”她大喊道,视线求助般投向了宁王。 宁王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元允中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一身藏青色素面细布道袍,更衬映得面如冠玉,气度雍容,举止翩然。 “宋三小姐说你的釉料被人动了手脚。”他声线清越,声音平缓,却莫名能让站在他周边一丈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三司的官员立刻向他望去,纷纷和他打着招呼:“元大人来了!” “内侄过来了!” “世兄过来了!” 元允中一一和众人见礼。 琉璃厂前变成了认亲之所。 后面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的人一面往前挤着,一面高喊:“前面看热闹的兄弟们不要说话了,听这位新来的大人说。我刚才可听了半个耳朵,这位新来的大人在问话呢!” 很多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让我们后面的人也听听都说了些什么!” “那你们别挤啊!” 七嘴八舌间,元允中和众人寒暄完,却看也没看宁王一眼,继续问宋桃:“你说的你的釉料被人动了手脚,证据可是你手中的陶罐?” 宋桃下意识地把陶罐往怀里带了带,嘴角翕翕,半晌没有出声。 看热闹的人群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元允中又问了一句。 这下子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能听得见了,再后面听不见的,也有一字一句的转述。 宋桃目光游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元允中面色瞬间变得肃然,他朝着三司的几位主审官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宋三小姐没办法说得清楚,是不是可以断定刚才这位宋三小姐所言并非事实,而是情绪激动之下的的失言。” 三司的几位主审官互相看了一眼。 元允中,在做讼师的事情。 读书人可是很看不上讼师的。 可见京城的传闻一点不假,这位元公子和这位宋家窑厂的宋氏有鸳鸯之誓。 刑部的主审官轻咳一声,道:“宋三小姐,你可有异议?” 宋桃一下子慌了神。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是正确的,但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她,这是句非常要命的话,她不由再次朝宁王求助般地望去。 元允中看了笑道:“你这是想让宁王给你拿主意吗?也是,你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姑娘家,让你告御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证据,也太为难你了。” 他说完,望向了宁王。 宁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宋桃却听出来了,元允中这是要把她的所作所为扣到宁王头上去,让大家觉得她不过是宁王的傀儡。 她刹那间心动了。 可当她看到宁王向她投来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时,她立马怂了,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