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面的声音,安弥这时才想起,这似乎是一柄很特别的伞。 她抬头,看向头顶,伞是透明的,可当雨落下来,伞面会绽出一个又一个像雨砸在地面后的形状,颜色或淡绿,或浅蓝,或橘粉,稍纵即逝。 雨,像真的成了神的烟花。 撑着伞在雨里漫步本就已经是一件浪漫的事,而撑着这样一把伞,自然要更浪漫一些。 安弥心里生出一种仿佛只属于少女的夏天,像橘子汽水往外冒着气泡的心情。 陈聿真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 他身上的每一个特质似乎都是极致的,连浪漫也是极致的。 这一路,陈聿没怎么跟安弥搭话,就静静让她看着头顶的“烟花”,只在有阶梯或者障碍物时低低出声提醒。 上了车,陈聿才打开话匣子,他问她:“孟雨裳是不是跟你说我坏话了?” “别人那不叫说坏话,叫阐述事实,”安弥转头看向他,“但你怎么知道的?” 她想着,她今天也没表现出对他很有意见的样子吧。 “看她那么不待见我的样,不难猜。” “她能待见你才怪了。” 陈聿不怒反笑,“我救过她一次,不应该啊。” 安弥怼他:“渣男做一次好事就不是渣男了?” “她觉得我是渣男?” “你不是谁是?” “你也觉得我是?” “还是那句话,”安弥白他一眼,“你不是谁是?” “我哪儿渣,你说说。”他心平气和地看着前面,表情没有一点被指认渣男该有的羞愧或恼怒,要么他并不以自己是个渣男为耻,要么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雨裳亲眼见你身边换了无数个女生,带出来的女生都没重过,你可别说你连人手都没碰过,我都还记得去医院那边挽着你胳膊那女生,你自己也说了,你享受被爱的过程,会陪那些女生玩玩,就算你没主动碰她们,那不照样是玩弄。” 陈聿表情依旧很淡定,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说陪她们玩玩,是指以朋友的身份,我从没跟她们说过暗示性的或者暧昧的话,她们挽我胳膊,我没拒绝,是因为不想在人前让她们面子过不去,但凡是挽过我胳膊的,事后我都会跟她说清楚,她们越线了,这朋友做不成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带出来的女生几乎没重过的原因,那些女生喝完酒总爱上手。” “你少狡辩,”安弥越听他说越气,“你明知道她们主动靠近你,是喜欢你,你给她们希望,但又没有要跟别人谈的意思,这不是渣男行为是什么?” “我要是不让任何人靠近,要怎么找到喜欢的人?”陈聿淡淡道,“我说过,我陈聿认定一个人,一辈子就只能是这个人,但要认定一个人,单凭见第一面的感觉,不够。” 他的话滴水不漏,安弥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心里的火不上不下的,一会儿觉得他就是在狡辩,一会儿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两个想法在心里打架搞得她表情很懵。 陈聿瞥她一眼,“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吗?” 安弥眨眨眼,回神,没再去想他到底算不算渣男,她心里有了一个新的疑问。 “那你……”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什么时候认定非我不可的?” “捡到小五那天。” 安弥表情有些不自然,像心里特好奇,又不想表现得那么好奇,“因为什么?” 陈聿笑了笑,“这哪儿说得清,感情不是方程式,没有确切的条件。” 是啊,这哪儿说得清…… 她也说不清。 外面的雨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安弥转头看向窗外,感觉心情就像这个雨天一样,晦涩的安静中翻涌着淅淅沥沥的嘈杂。 雨天路上堵,本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行程延长了一倍时间。 周望舒比他俩先到,坐在门口玩儿消消乐等他们,见他俩打着同一把伞进来,周望舒表情颇为微妙。 俩人一进门,周望舒立马把安弥拉到一边,“你不是烦他?” 安弥只说:“家里没伞。” 周望舒狐疑地看她一眼,低声问她:“还需要我帮你劝退他吗?” 安弥突然笑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试试吧。” 周望舒知道她笑啥了,“你不相信我能把他劝退?” 安弥直言:“不相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