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子弹。” 秦定邦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过去,卞中涵接过了茶杯,慢慢道,“但是现在不行,我是一个军人,我要服从上峰的命令,上峰让我执行宽宏大量的政策,我就得精心把这帮畜生伺候好。” “就说在那些战俘营里,多少战俘,对了,现在不让叫‘战俘’了,怕惹出兵变,要叫‘徒手官兵’史实。。有多少始终觉得要不是美国那两颗原子弹,日本就不会投降,充其量退回日本本土,仗也要接着打;多少在私底下叫嚣着要卷土重来,报仇雪耻;有的还幻想着日本将来能像德国一样,一战之后不到二十年就恢复了,就能再次称霸亚洲。” “还有那些侨民,我是最直接和他们接触的,净是些日本本土活不下去、最下三滥的玩意儿。到了这边,摇身一变就成了高等皇民,随意欺压我们中国人。而且他们说自己是日本侨民,听起来就像是普通老百姓似的,但哪有他们那样的老百姓?其实就是没穿军装的日本兵,时刻做着那些日军的眼线帮凶,坏事一点都没少干。” “这样的一帮人,现在败了,成天吃的住的用的,反倒都是顶好的。我这次来到了上海,看这上海街头的饥民也不少呀。结果成堆的米油都给了战俘营里边的畜牲,自己的国民却饿死在街头。政府说是宽宏大量,我看,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定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情况,“他们待遇有那么好?” 卞中涵点了点头,“比大哥想象的,还夸张。”根据《益世报》记载,当时天津市日俘待遇远超国民,“所食者为稻米、牛肉、大虾、芝麻油等,炊事所用燃料为整料木材及煤油,以如此贵重物资供彼昔日曾残杀我同胞之敌寇,尚为世界各国所罕见”。此种现象北平、上海等地都有出现。说完,他端着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张世界地图的前面,静静看了有一阵子。 “你看日本这国土,窄窄的一道弧线一样,向东是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向西就是中国和苏联这两个庞然大物。苏联国强它动不了,而且都是冻土也不丰饶,中国这大片的膏腴之地,就成了它最垂涎的肥肉。” 秦定邦倚回桌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默默地注视着卞中涵。 “大哥你记得不?咱的大学班里,有几个日本人。” “记得。” “快毕业时,其中有一个借着酒劲跟我说,说我们中国人是无法理解他们那些生活在一线岛屿之上的日本人,对我们这么巨大宽广的国土,有着多么深厚的向往。那种向往是深深植入骨髓的骚动,会随着饥荒、地震、海啸,随着一切让他们感觉领土逼仄、危机迫近的事件,而点燃爆发。” “后来,我读了吉田松阴明治维新的精神领袖及理论奠基者。写的东西,真是大受震撼,这得多早就开始惦记咱们啊。他说,日本应该‘乘间垦虾夷虾夷,北海道古称。,收琉球,取朝鲜,拉满洲,临印度,以张进取之势,以固退守之基。’还说要‘收满洲逼俄国,并朝鲜窥清国,取南洋袭印度,宜择三者之中易为者而先为之。’呵,你看我都背下来了。这是甲午战争之前四十年,他在《幽囚录》里写下的想法。早在那时,以什么步骤瓜分咱们、怎么殖民亚洲就已经想好了……一代代的日本人,就是在这样的精神毒药里泡大的。” 卞中涵扭头看了眼秦定邦,“别说,他的学生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还有那些徒子徒孙,还真就按照他说的,一步一步给实践了。后来他们赌赢了甲午战争,又赌赢了九一八,之后胆子越来越壮,胃口越来越大,摧枯拉朽一般,按照他的设想,席卷了整个亚洲。” 卞中涵又转回头看着这世界地图,长久的沉默之后,才接着道,“大哥,贼心不死的日本人,太多太多了,远远没有得到应有的清算,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还被押在我们手里的时候,为了活命,变得像小白兔一样乖顺无害。只要一登上回去的船,立马就伸出了尖牙利爪,露出了本来面目。有的人甚至一上船,就喊‘我们会回来的’。” 秦定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