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还是重庆眼里,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算是两方共同的敌人。动了这样的人,最起码他竹野智谁都不会得罪。 而且,如果他这个消息能打动藤原介,一旦藤原介重新上位,那他就是大大的功臣。行动中,若是藤原介让他帮什么忙,冒什么险,他则完全可以扯谎拒绝。因为如今的藤原介,早已无权支使他。 退一步,那份情报存在失误,藤原介无功而返,仅凭他眼下的身份地位,还能拿他竹野智怎么样不成?藤原介也只能他自己倒霉,认下这个哑巴亏。 所以,这次他请藤原介出来喝酒,是怎么盘算都不亏的。对他来说,主动出击寻找契机,总比干耗在特高课坐吃山空要好得多。 竹野智看到藤原介脸色微动,接着道,“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如果抓到手里,再查出他背后的事情,恐怕那间小小的档案室,再也束缚不了藤原君多久了。” 藤原介未置可否,沉吟片刻道,“你还有什么消息?” “没了,就这些。”竹野智注视着面前的人,“藤原君,你觉得怎么样?” 藤原介没再接这个话茬,往嘴里夹了一块寿司,慢慢嚼了起来,“你听过詹四知吗?” 竹野智仰起头,斜眼看向屋角,努力回忆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看过。” “偷卖军粮的。”藤原介没抬眼。 “哦!我想起来了。”竹野智记起了这个人,“就是那个差点被枪毙了的。他怎么了?” “他在他的材料里写,他还有个三哥,是我们的老熟人。” “谁?” “秦定邦。” “这……”竹野智愣了愣,“真是没料到。” 藤原介目光阴森道:“的确出人意料。” 竹野智又倾了倾身,“要我去查查吗?” 藤原介摆了摆手。 当时的审讯记录里,姓詹的看着那些刑具就立马腿软,把所有能说的都撂了。想来秦定邦那样的硬骨头,绝不会看得上这号人,背地里忙活的事,也不会让这样的人插手。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他在庙里看到的人,就是那个兵工厂的厂长。一个断指的兵工厂厂长,一来到上海就躲到了日军极少打扰到寺庙,之后又迅速消失,并且没回根据地。必定是被秦定邦转移到了不知哪里。 他们在图谋什么?要有什么行动?要对谁不利?恐怕只靠猜测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把这人抓到手里,才可能问出他此行来上海的意图,顺藤摸瓜把秦定邦之流一网打尽。 如今,在上海的日本人人心浮动,战败的论调甚嚣尘上。如果此时能把劲敌的兵工厂长一伙人绳之以法,那定会对士气带来莫大的提振。 可仅凭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谋算得再好,又能怎样? 藤原介脑中飞速成型的计划,现实中却只会处处碰壁。道理他全都懂,然而心底鼓噪的不甘不忿却如何也压制不住了,他突然抬看望向竹野智,“你帮我一个忙。” “藤原君请讲。” “派人帮我监视秦定邦的动向。” “他?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也只是怀疑。” “你是说……”竹野智惊讶地瞪起眼,瞬间便明白了藤原介的意有所指。没想到出来吃了顿饭,真吃出了意外之喜。竹野智立即答应,派暗探帮着监视。 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出乎竹野智的意料,不管是在秦宅,永顺公司,还是秦氏夫妇在江边的房子等地方,都没有看到秦定邦出入,这夫妇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天下午,竹野智在楼道里和藤原介“偶遇”时,把这一情况告诉了他。而这种反常,更坐实了藤原介的猜想。 藤原介回到档案室,听到屋里刚才进来的两个兵,正在窸窸窣窣地聊天,一见他进了屋,立刻停止了谈话。 藤原介冷冷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怎么还怕我?” “藤原君,不是怕你,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们说,我听。”藤原介虽然早已不是课长之身,但很多时候说话还是习惯性地带着威压,让人心生畏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