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没事,别着凉,接着睡觉。” 梁琇知道肯定出事了,问不出来是他怕她担心。她抓着秦定邦的手看着他,“明天,我还是去看看吧。” “在家呆着,哪也别去,关东军都不是些东西。”他不同意她出门。 躺回床上,梁琇辗转反侧。秦定邦的弟兄大半夜来找他,肯定不是一般的紧急。而且今天下午朱太太一连来了几个电话,让她明天一定过去一趟。 晚上秦定邦回家时,梁琇便跟他说了,但他不放心,不让她过去。可是夜里的这个状况,让她开始心慌了。知道秦定邦还没睡,她翻身朝向他,“我觉得朱太太家还是要去,不能听你的。她再三邀请我到她家去,她说了,不是聚会,是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让她在电话里说吧,你在家养胎,外边乱糟糟的。” “一般的喝茶聊天,她不会态度这么坚决,我还是想过去看看。实在不放心我,你多派几人护着我就是了。”梁琇晃了晃他,“你不让我过去,我会着急。我一急就肚子疼。” 秦定邦没做声,梁琇又支起上身开始摇他的胳膊,他无奈地长叹了口气,“那说完了话就赶紧回来,不要久待。我多派几个人送你。” “嗯,你放心。”梁琇靠回他的身边。 朱太太老早就在等梁琇。一听见停车的动静,她便快步从屋里迎了出来。看着梁琇下意识地扶着小腹,再一回想上次她生日宴梁琇吐成那个样子,朱太太何等聪明,一下就全都明白了。 但今天实在顾不得在这些事上多花口舌,她赶到梁琇身边,焦急道,“妹妹,你可来了!”说着一把抓住梁琇的手,便把她往屋里领。 “朱太太,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电话里说?”梁琇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唉!”朱太太比梁琇预想的还要慌张,“都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他让我一定要把秦太太请到家里来……他有急事,一定要当面跟你说。” 梁琇的太阳穴上好像挨了一下。很快,她随朱太太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屋里沙发上,晃悠悠地站起了个男子,头上还包着纱布,被抽了骨头似地看了眼梁琇,又赶紧低下了头。 梁琇的心开始突突跳了起来,借着朱太太的力慢慢地坐到了沙发上。 “你是马先生?”刚才朱太太都那么说了,而且对面这个男子和朱太太又如此相像,应该就是朱太太的那个弟弟了。 “秦太太好,我是马德高。”马德高的浙江口音,比朱太太的还要重一些。 “马先生有什么要紧事找我,一定要跟我当面说?”梁琇语气有些冷。 马德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重重点了下头,但又犹犹豫豫的,说不出口似的。朱太太看了直着急,斥责道,“你个没出息的,让你说话呢!” 朱太太狠狠剜了一眼她弟弟,转脸朝向梁琇道,“秦太太,我弟弟也算死里逃生。他是刚从……刚从日本宪兵队给放出来的,还是我们家老朱托人带脸的才给救出来。老朱刚去南京出差了不在家,我这弟弟还没娶亲,被人打成这样没人照顾,我就把他接过来了。” 梁琇这才仔细看了眼马德高,脸上有成片乌青的瘀伤,露出的手上也有多处清洗过的伤痕。 “你说吧,不要紧。”梁琇不想在他的磨蹭上浪费时间。 马德高抓着茶杯的手一直在摩挲着杯壁,他不敢抬头看梁琇,眼盯着茶杯,气息不稳道,“秦太太我真的……是忍不住了才说的,那帮畜生下手太狠,往死里打我,我要是不说,真就死在里头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向梁琇笼罩过来,她沉了口气安抚道,“没事,你现在已经出来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那批五金设备的事……我……” “你怎么了?” “我……我跟日本人说了。”马德高说完,便放下茶杯,抱住了头。 梁琇只觉得血气上涌,她手扶着腰,稍微挪了下位置,语气不容置疑,“还有什么事?把到底发生了什么全都告诉我。” 马德高把这最要命的话说出来后,心下反倒觉得轻松了一点,开始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给梁琇听。 原来,刚卖了设备手头宽裕,这段日子他过得颇为逍遥。几天前,他在会乐里吃饭,还点了两个年轻美貌的雅妓,可谓吃得尽兴,喝也得尽兴。吃饱喝足玩儿够了,往外走时连脚步都打滑。那两个妓女见马德高出手大方,也都跟着往外送,想给客人留个好印象,下次说不定还点她们作陪。 就在他们快要出门时,正赶上几个日本军人往屋里进,一眼便看中了他身边的女人,伸手就拽。这些日本兵都是禽兽,妓女没有不怕这帮野蛮人的,本能地就往马德高身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