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道,“你不用怕,老家待不下去,上海还有我。你们来上海不敢说保你们荣华富贵,但起码饭能管饱。” 秦渡当然知道大哥不会让他们饿死,但是老母亲眼睛越来越看不清,却一直是压在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不由道,“就是咱娘这眼睛……” 秦世雄又坐回自己的位子,“我打听了,这边有个蔡崇镜大夫,治眼一绝。” “但咱娘年高体弱的,来不了啊。” “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手足情,常常是在言语之外的。秦渡养伤的这些日子,秦世雄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一直陪着这个二弟。刚开始是下棋喝茶,等他恢复得再好一些,就带着他一起逛园子,逛累了,随便找块石头坐下来,接着回忆当年。秦渡心里虽然还是急,但也着实过了一段惬意的时光。 老兄弟在家养身体,年轻的兄弟们则开始携手并肩。 秦定坤已经一点点接手家族生意了。但他在外面研究的多是宏观经济上的概念、原理,很少涉及实践。到了具体的经营管理,一是他没经历过,二是他性格使然,也不擅长和各路人打交道。尤其一旦要出去和这个会长那个经理吃饭谈生意,他简直不知提前多少天就开始愁烦。 秦定邦很快就看懂二哥的难处,遇到那些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事,秦定邦都会不声不响地挡过去,不让二哥为难。 看上去,秦家企业的治理结构并没什么大的变动,但实际上,秦定邦仍是觉得减轻了不少压力。毕竟二哥回来了,开始发挥才干了。 尽管秦世雄看不上秦定坤在美国读的那些书,但令秦老爷意外的是,秦定坤回来后,无论在证券还是公债上的投资都非常精准,眼光独到。和那些纯粹的投机分子比,秦定坤会提前做调研,案头放很多资料,而且会结合纷繁复杂的国际形势进行综合分析,最后才做出投资选择。 因此,秦定坤做的投资,狠狠给秦家赚了几大笔。 虽然没有三儿子干练,但看来书还没算白读,秦世雄也就不再跟妻子念叨二儿子不出息了。呆确实还是呆了点,但这眼光倒可以让他放下心。两个儿子,一文一武,让他心里更有底了。 到了十一月末,秦渡的伤才算真正痊愈了,鲍医生说恢复得非常好,什么事都不耽误了。秦家想再多留也真是留不住了,终归是要回去的。秦世雄为了让二弟安心,往他账上汇了一大笔钱,给湖南的老家再次输了一回血。 秦渡走的那天,赶的是早上的船,张妈他们还没到半夜就起床,做了一餐丰盛的饯行宴。除了池沐芳在家里照看孙子,秦安郡吃完早饭去上学,秦氏父子和秦渡一行人,坐了两辆车一起去码头。父子三人站在码头边,一直看着秦渡和随行的那两个家丁走进船舱,再目送船一点点驶离上海。之后老李载着秦世雄和秦定坤回秦宅,张直则载着秦定邦回公司。 车开到公司后,秦定邦下了车,一阵风扫过,寒气刺骨。快十二月了,天真的冷起来了。 秦定邦在办公室坐定,会计把账本送来,汇报完近期的账目情况,刚出了门,大良就进来了。 秦定邦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拍了拍大良的肩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三少爷看你说的。”大良风尘仆仆的,嘴唇有点发干。 秦定邦给他倒了茶水,他没客气,接过来两口喝完,“好茶!三少爷,还有吗?”大良虽然在上海待了有些年,广东口音依然挺重。 “管够。”秦定邦又给倒了一杯,“中午去吃秦家菜。” 大良又是一饮而尽,拿袖子擦了下嘴,“三少爷,饭我就不吃了,我先把这几趟的情况跟你说说,然后我想先回家看看。我老娘在我二哥那,挺久没见到我了。” 随后,大良把这几次跑船包括沿途的、收货码头等各种事,都跟秦定邦详细讲了一番。他也确实顾不上吃饭,回家看一眼,后头还有几趟重要的得他跟着船。大良精明强干,不知将多少风险化解于无形。虽然不能每趟船都让他跟,但是运最要紧的货时,肯定得他盯着。 有大良这样的心腹在,秦定邦才能安心地坐镇上海。所以每年除了固定工钱开得高高的,秦定邦还会额外包很大的红包。跟着这样的东家,大良也有奔头,特别有干劲。 大良性格干脆,虽然没读多少书,但是话总能说到关键上,该说的说完了,就要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出门前,秦定邦喊住他,从橱柜里取出一包还没拆封的祁红,“给你二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