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前两年就来上海看大哥了。这次过来其实也多有不便,风声越来越紧,出一趟门着实要费上不少劲。 他先是坐船到了九江,又从九江转到了上海,一路上还带了两个跟了多年的家丁,护送他安然到了上海。家丁也不是第一次跟秦渡来秦宅,看到秦二爷见到了亲哥,就都识趣地跟着管家安置去了。 秦渡确实有事,这次是不得不来了。 他后背长了个包,越长越大,已经有了些压迫感。在当地看了很多名医,都不见好。 秦渡忧心如焚。 秦家、钨矿场都全靠他一人支撑。他生的都是女儿,嫁的人家虽说不错,但能帮上忙的女婿,一个也没有。他是真希望能有个得力助手,帮他操持一下矿上的事。 眼见着离了他,临湘寨的这支秦家,立马就会败落。他是不敢病,更不敢倒。这次身体抱恙,他本来想撑一撑熬一熬。直到后来发现这压迫感开始影响行动了,他才大感不妙。于是不再耽搁,直奔上海而来。 上海有最好的大夫,找大哥,帮忙把自己后背的病灶除掉。 秦世雄一听二弟身上有了病,立马抓起电话打给祁孟初,把情况跟祁孟初学了。祁大夫虽然不能什么病都治,但他的圈子里,多的是沪上名医。一般人的求医无门、问药无路,在祁孟初那,往往几句话就能解决。 秦世雄挂下电话,“一会儿你二侄子就回来了,中午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下午就带你去看病。” 有大哥这话,秦渡的心算放下了。 话音刚落,宅门口就传来了汽车驶进的声音,池沐芳激动地领起两个孩子就出门去迎。 “这是?” “对,应该是回来了。” 秦渡高兴地也要起身去迎接二侄子。秦世雄克制着内心的喜悦,按住二弟的肩膀,“你是个长辈,坐着,咱俩接着聊,一会儿他进屋了,你就见到了。” 没过多久,秦渡就看到了大哥家的所有小字辈,从门外陆续进了家门。池沐芳领着的小侄女和侄孙,他刚已经见过了,文质彬彬的二侄子,器宇轩昂的三侄子,俱是英姿勃勃,神采奕奕。他深感欣慰。 只是这么大的宅子,除了下人,就他们这么几个,属实有些冷清了,也是该添人进口的时候了。 秦定坤回来没多久,午饭就都准备好了。 秦家的这餐团圆饭异常丰盛,张妈从昨天就开始准备。离家多年的二少爷,这次终于要回上海了,听说再也不去外国了。家里以后会多个少爷,老爷会多个帮手,夫人也会少了一份儿子在外的忧心,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所以昨天她就吩咐让采买的人,多买了好些东西。没想到今天二老爷也来了,真是双喜临门。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老爷和夫人这么开心了,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怕二老爷嫌口味清淡,还格外多做了几道加了辣的菜。虽说手艺比不上二位水师傅,但也绝对算得上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佳肴美馔了。 秦世雄一般喜怒不形于色,没像池沐芳那样笑意没离开过眼角,但他也是打心底高兴,特意让张妈取出了珍藏多年的绵竹大曲。这还是秦定邦早先从外地带给他的。 秦世雄不愿意喝洋酒,喝不惯。秦定邦知道父亲的喜好,当年在四川跑生意,从朋友处得了两瓶带回来。当时秦世雄喝了一瓶,绵净香醇,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但这四川酒,在当地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在上海更是很难见到。所以另一瓶,他就存了起来。 今天二儿子、二弟家中齐聚,想来人生中这样的时刻,也不会太多了,再好的酒也都不再留了。 席间似有默契般,无一人谈论糟心的时局。大家只谈老家这几年发生的新鲜事,谈秦定坤在美国的见闻,难得的一餐不沉重的团圆饭。 秦则新刚开始对二爷爷和二叔,还都有些认生。结果一看二爷爷好像比爷爷还要和蔼,二叔也是个温和的人,就不再拘谨,和他的小姑姑在席间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秦家是大户,池沐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