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存放货物的底仓里头去。” “好在派去的人里头有手脚利落的,趁着夜深人静,船上帮工大都睡了,巡逻松动的时候,偷偷地溜进底仓去看了。” “那里头……”吴掌柜咽了口唾沫,艰难继续道,“那里头都是圆滚滚的口袋,码整齐了,一排连着一排。” “伙计偷偷挑开了麻袋角看,才发现,那里头里头竟都是白花花的盐。” “一条条麻袋摞着,数不清有多少。” “怪不得之前瞧着那船不大对,吃水那样深,敢情里头装得全都是这等东西。” 吴掌柜说到此处,语气中隐隐透出后怕之意,“当时底舱外头有人声,伙计不敢久留,随意看了看便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伙计们假作无事,在船上不露声色地同人打听,问这货的主家是谁。银子使出去了些,只是瞧着情形,连他们自己也不大清楚。只是有人趁夜将麻袋运来码头上,他们装船就发,仅此而已。” “这般行了几日,待船在扬州靠了岸,伙计们才下了船,辗转回来,同我禀明了此事。” “这样大的事,小的也不敢擅作主张,这才慌着来同您讲,”吴掌柜说着,抬袖擦了擦鬓边冒出的细汗,声音颤颤道,“小的心里头知道厉害,这盐哪儿是轻易能运的东西。” “贩运私盐,按照朝廷律法,那可是要抄家砍头的呀。” 他觑着眼,也不敢声张,只小心翼翼地低声向周潋道,“也不知这儋州城里头,谁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靖王在儋州一事知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在旁人眼中,此地最有财势的,无非只有周林两家。二者之中,又独周家才与朝廷搭界。 那这运盐船究竟出自何处,吴掌柜没胆子细想,只战战兢兢地看向周潋,指望这位少爷能给个准话。 他等着,站得腿脚发软,周潋却并未如他所愿那般开口。 早在听清那麻袋中所装之物时,周潋就仿佛置身惊涛骇浪一般,脑中尽是嗡鸣之音,一颗心沉沉地直坠下去。 贩运私盐。 他根本没料想到靖王会这样大胆,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此刻周潋更不敢去猜测,这笔私盐生意,周牍到底有无参与其中。 贡缎尤能说是周家自己的生意,熟门熟路,即便靖王在里头做了手脚,也瞒不过熟稔之人的眼睛。 退一万步,若是来日出了纰漏,周家在朝中好歹有一二相熟之人,素日里吃过这里头的油水,此时也能帮着说项一二。 可贩运私盐呢? 盐铁税款是国库最大头的进项,官员俸禄,边地粮草,无一不指着此项。 在这般关乎国本之事上动手脚,如此严峻程度,又哪里是区区贡缎可比的? 儋州并无盐矿,产盐之地只在一水之隔的云州。而听吴掌柜口中之语,运盐船所到之处则是扬州。 如此看来,靖王分明就是借着周家之力,将整个江南之域都变成了自己屯兵储粮的私库。 狼子野心,不外如是。 这般毫不掩饰地大张旗鼓,他当真不怕有心之人察觉,捅去天听之处吗? 还是说……他有万全的后招,能确保此处之事不被外人所误? 周潋只觉身上一阵凉过一阵,额上薄薄起了一层冷汗,脸色青白,一时间好似置身冰窟一般。 无论靖王的后手是谁,如何保险,那都只针对他一人而言。 似周牍这般小喽啰的死活,断不会在他考虑之内。 无论如何,此事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否则来日广厦将倾,周家叶家,只怕无一人能得保全。 周潋闭了闭眼,狠狠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从一团乱麻之中理出线索。 当务之急,是先寻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