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一路向城东而行,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片刻之后,周府后方一扇运送柴薪的窄门被悄悄推开,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公子从内悄然而出,上了另一辆青篷小车,同向而去。 青骢车行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才将将停下。 周潋透过车帘朝外打量,发现车辆所停之地甚为安静,似是某处酒家的后院,只是不见招牌,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何处。 车旁早早有仆役跑堂候着,殷勤地掀了车帘,将两人迎出来。 来人也不多话,径直将二人领上了三楼雅间之中,上了一壶清茶并几碟点心,便又退了出去。 直到在雅间中落座,透过窗外街景,周潋才勉强认出,此处是儋州城中最大的酒楼——四时居。 四时居向来对外头客人开放的只有底下两层,传言三楼一整层的雅间都被一位贵客常年包下,旁人从没有进去过的。 如今看来,这位贵人只怕就是靖王爷了。 似是看出周潋心中所想,周牍斟了盅茶,慢条斯理地饮了两口,“王爷自到儋州以来,便包下了此处。” “城中寻常商贾,即便是家中堆金砌银,也一样登不得这里的楼。” “如何?这难道是埋头做生意就能得来的东西?” 此室临街,凭窗可见其下繁华街景。周潋朝轩窗外扫了一眼,淡淡道,“不过用餐饭而已。” “都是四时居里的厨子,楼层不同,菜味总不至于天差地别。” 周牍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得心下微怒,将茶杯墩去桌上,重重一声响,“顽固不化。” “且把你这幅性子收一收,一会儿叫王爷进来看见,像什么话。” “没得还叫人以为我周家家教有缺,教出的子弟都这般不识礼数。” 话音刚落,雅室外突然传来动静。一人身着锦袍玉冠,大步踏进室内,朗声笑道,“周翁果真治家严明,出门在外都不忘殷勤教诲。” “王爷,”周牍忙站起身,行过礼,堆出满脸的笑来,“是小人一时不察,失了礼数,倒叫王爷看了笑话。” “周翁说哪里话,”靖王爷微微笑着,摆了摆手,又朝向一旁的周潋道,“这位,想来就是周世侄吧?” “果真是品貌端仪,丰神俊朗,周翁实乃教子有方。” “王爷谬赞,小儿哪里敢当,”周牍面上微带喜色,忙又道,“他也不过是读过两年书,肚子里装了些许墨水,哪里能同王爷这般相提并论。” 两人寒暄几个来回,周潋只立在一旁静静听,并不答话,神色间也不见殷勤奉承,倒引得靖王高看了他几眼,只当这人是个性子沉稳的。 真要做起事来,比起周牍那般喜怒形于色的人物,反倒是这般的更指靠得住。 众人落座后,用不着多余吩咐,片刻后,各色菜品就流水价般送了上来,鲍翅参肚,琳琅满目,足以见一席之豪。 靖王颇沉得住气,食间并未涉及生意一块,只拣些趣事逸闻来讲,亲和态度里只掺了两三分骄矜,对周牍二人也算得上是客气。 饭毕,仆从撤去残碟,又上了消食茶并各色蜜饯细点来。 周潋往四时居来过几回,却还未点过它家的蜜饯碟子。瞧着模样精致,拈了一颗尝了,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由得便想到寒汀阁里头的那位嗜蜜饯如命的。 谢执素爱此物,待会儿或可带些回去,也叫她尝一尝。 也不知她喜不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