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那周少爷今日待您的架势看,只怕再等等,就该讨了您当夫人了。” “真到了那时,难不成公子还预备着洞房之夜,再同他讲?” “不成么?”谢执被这话逗得笑了,一双眼微微弯起,映着桌上暖融的灯烛,“裙衫都穿了,也不差一件嫁衣裳。” “若真有那一日,倒也有趣。” “是,”阿拂揉了揉眉心,拉长声应道,“真有那一日,我就传信给阿若姐姐,叫她亲自置办了嫁衣给公子送来,公子可满意了?” “公子快早些睡吧,不然明日醒了,又该头疼了。” 周府书房内。 周牍正坐在案前,面上好似罩了层寒霜一般。 周敬在桌案前跪着,膝盖磕在青砖石上,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周牍沉声道,“你方才说,那日少爷进了寒汀阁,足足待了快一个时辰?” “是!”周敬将头死死抵在地面上,并不敢抬头看周牍的脸色,声音颤颤地回道,“小的查问了那日守园子的丫鬟,连带着海棠圃那边看守的婆子,都说那日远远地看见有人影进了寒汀阁里头,听衣衫形容,的确是少爷无疑。” 周牍顿了片刻,又问道,“既是守园子花圃的,不用心活计,怎么倒操心着寒汀阁那头的动静?” 周敬不由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先前将宝押在了谢执身上,一心指望借着这人替自己日后谋一席管家之位,对着他自然也比旁的舞伎多照顾了些,一应吃穿用度也较旁人处宽了许多。 那寒汀阁原是早年间府中一位姨娘的旧处,原就设了小厨房,只是荒废了些,谢执住进去后,她身边的丫鬟略规整一二,便单独开了火。 由此一来,米面菜蔬,厨房那边只得遣了人单独往寒汀阁送。一来二去的,园子里头的丫鬟婆子便没有不清楚这一位的。 又因着谢执不大出门,即便露面也多以面纱为掩,至今无人得见真容,众人便更起了几分好气,连带着对寒汀阁都额外上了好些心。 只是这话周敬自己心中清楚,对着周牍却万万不敢表露出来。这原本要给老爷采买的美人倒同少爷交好起来,简直是往主人家面上抡耳光。 便是将他这张嘴扯烂,也寻不出个合适的说辞来。 他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道,“老爷息怒。小的也曾打听问过,原是住在寒汀阁里头的那位谢姑娘擅琴,闲来无事时,便爱弹一两首。” “您也知道,园子里头僻静,有个什么响动,自然是满园子都能听见。这一来二去的,大伙儿也就注意着了。” 周牍微微眯起了眼,“擅琴?莫不是那日筵席上,外头弹琴那个?” “正是,”周敬忙应道,“老爷好记性。” “老爷慈心,那时还赐了银子同药给她。” “那一日,”周牍回想起来,冷笑道,“我倒记得,那丫鬟还口口声声说她主子染了风寒病弱,不宜见人,连前厅都未进过。” “怎么,见不得旁人,周潋去就无事了?” 周敬哆嗦一下,“兴许,兴许是那日少爷见老爷喜欢她的琴声,这才前去,替老爷慰问一二。” “你倒是会替他找借口!”周牍怒极,随手抄了案上的茶盏,朝着跪在地下的周敬掷了过去。 “那女子当日连脸都不曾露过,周潋坐在席间,哪有同她接触的机会。” “我看只怕寿宴之前,他们就已经暗通上款曲了。” 他盛怒之下失了准头,茶盏擦着周敬发顶而过,“呛啷”一声砸在青砖地上,碎瓷迸溅。 周敬只觉脸颊骤然一痛,想来是被碎瓷片擦了过去,一时也不敢动作,只跪伏在地上,微微发着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