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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谢赏,软言喏喏,娇莺语燕一般。

    堂下宾客中难免有吃多了酒的,仗着几分醉意,便朝周牍胡乱调笑道,“素来说,这扬州舞伎都是杨柳细腰,足下生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还是周老弟有这些闲情逸致,不比咱们这些粗人,最懂得这里头的妙处呢。”

    “吴掌柜客气了,”周牍执了酒杯,浅饮一口,“不过是看个趣儿,花团锦簇的,添两分热闹,哪里能瞧出什么门道来。”

    在座的人里头有同周牍勤打交道的,知道后者向来不好这等香艳之道,唯恐方才的话头惹他不快,忙扯了扯吴掌柜的衣袖,笑着岔开话道,“舞倒不必提,只这样好的琴,倒还是头一次听。”

    “周兄这地方选得也极妙,水榭之中听琴,实在是至清至雅之事。更难得是有般功底的琴师,倒叫周兄收进囊中了。”

    “李兄倒是会夸人的,小弟可生受不得,”周牍微微一笑,又朝着周敬道,“那琴师仍在外头呢。”

    “既然李掌柜提了,那就唤她进来,先头的赏再多给她添一份儿。”

    正说着,一旁筵席靠门处的角落里,侍立的小丫鬟站出来,行过一礼,低头道,“回禀老爷,我家姑娘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唯恐过了病气给各位贵客,所以不好入内。”

    “竟是如此?”周牍不大在意地往水榭之中瞧了一眼,大约是风寒的缘故,那人脸上还遮了面纱,隔得远了,只见薄影绰绰,鸦鬓似云,单薄清瘦得很。

    “水上风紧,倒也辛苦她。”他说着,又吩咐周管家,“回头你领着这丫头,给她家姑娘抓些驱寒散热的药来,好生养一养。”

    “这一首琴是好的,别平白埋没了可惜。”

    话毕,又朝着先前开口那位李掌柜道,“李兄以为呢?”

    姓李的原本就是随口奉承,对那位琴师谈不上多上心,此时听得周牍这样讲,自然更要给几分薄面,忙接道,“周兄淑人君子之范,李某望尘莫及。”

    “那琴师得周兄厚爱,得免一番明珠蒙尘之祸,也算幸事了。”

    有他开口,一时堂中人开了话匣子一般,纷纷转了逢迎的话头,方才站出来的小鬟伺着众人不察,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酒过几巡,周牍偶然间扫过一眼,只见到原本周潋所坐的位置上空空荡荡,人已然不知所踪了。

    周管家立在他身侧,瞧出他神色不悦,心中猜到缘由,忙俯身过去,低声道,“那群小子没轻没重的,少爷方才被多灌了几下,撑不住才离了席。”

    “老奴瞧着方向,是往园子里去的。约莫是去叫风吹吹,醒醒酒,过会儿就回来了。”

    周牍听了这话,神情才略缓和了些,道,“这样大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停了停,又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去吩咐厨房煮碗醒酒汤,搁在他桌上,叫他回来了记着喝就是。”

    第8章 醉思量

    主家做寿,给丫鬟小厮们的节赏早几日就散了下去。这样的正头日子,府中大半人手都被拨去了前头帮忙,剩余的得了闲,又心知没人顾得上,三五成群地聚到角门处,赌钱吃酒作消遣。

    守园的人大约也躲懒去了,周潋一路从园子里过,静悄悄的一片,半个人影都未遇上。

    他走得急,鞋履踏在道旁的枯叶上,发出些细碎的声响,落在耳中,混着沉沉的心跳声,倒显得鲜明。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起头,眼前粉墙黛瓦,芭蕉从院落里探出一尾,雨打过的新绿,映着院头处乌木的匾额,疏疏朗朗的三个字。

    寒汀阁。

    筵席下小厮的声音陡然又在脑中响起。

    “你说那一位?”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咱们周敬周管事从扬州领回来那位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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