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寿被,蒙在脸上的白布,以及老人干枯冰冷的手指。就足以组成怀姣童年里最无法忘记的恐惧记忆。 “小姣要摸摸爷爷的手吗?爷爷以前最疼你,最喜欢你,你要跟爷爷说,以后一定要保佑你……” 回忆和现实重叠,怀姣跪在床边,听着耳边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 撑在腿上的一双手,手指细微蜷了蜷。 现在的他比起以前要大太多了,也要懂事很多,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大人们的逼哄,就能自己去做。 怀姣睫毛微颤,在亲戚们的念叨中,朝床上的爷爷抬起手。 寿被的白边盖着老人的手,只露出一小截惨白而青灰的指甲。 床上躺的明明是怀姣的爷爷,可童年的记忆作祟,下意识地,怀姣的手指都忍不住跳了跳。 他抿住嘴唇,在将要伸手过去时,下一刻,却动作停住。 身旁有人抓住了他微颤的手指,皱眉说:“一定要摸吗?他挺怕的。” 屋子里转瞬安静了一下。 空调冷气的呼呼声中,周围撕扯白布的声音,以及絮叨的说话声,同时停了下来。 “没,不是…”站得近的某个长辈,在沈承遇皱眉抿唇的表情中,尴尬解释道:“乡下习俗而已,老人去世舍不得走,家里小辈摸摸他的手,讨个庇佑。小姣是读书人,我们不懂那些,就希望他爷爷保佑他学习顺利,在外面平平安安的……” 村子里的长辈没什么文化,只知道怀姣去外面读书了,是拿笔杆的学生,是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握爷爷的手,是要给他好运气。 亲戚说到这里,朝怀姣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说:“怕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跟爷爷说会儿话就好,你爷爷最喜欢你,怎么都要保佑你……” 怀姣愣愣看着面前的白布,突然之间,心情一下变得恍惚而奇异。 像是裹挟在记忆的人,忽然挣破什么,重新改变了一些认知。 沈承遇只感觉到手中冷冰冰的手指动了动,接着挣脱开他,朝前伸过去。 爷爷的手很大,消瘦而冰冷。 这样的一双手在从前,曾经总是落在他的头顶。 怀姣小心牵住,收拢握了握。 他抬起头,露着一点笑,小声对那个长辈说,“是挺怕的,小时候怕,现在好像也有点怕。” “但是想到是爷爷好像就没那么怕了。爷爷虽然从小喜欢吓唬我,但是也最喜欢我。” 怀姣想到什么,侧过头跟沈承遇说,“我跟你说哦,我爷爷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土郎中,最会治蛇毒!我们这里蛇好多的,以前那些被毒蛇咬到的人,都要来找我爷爷治!” 沈承遇被怀姣一双眼睛湿润盯着,下意识的,开口顺着他问道:“真的假的?那你不是见过很多毒蛇?你不怕啊?” “他还不怕?他最怕蛇!” 爷爷的床边,一屋的亲戚在两人放缓下来、骤然缓和的气氛中,笑着打趣道:“他爷爷喜欢吓他,每天给他讲那些蛇蛇鬼鬼的民间故事,他又爱听,又怕,连着蛇也怕。爷爷是专治蛇毒的土郎中,偏偏小孙儿最怕蛇。” “你问问他,每次不睡觉,爷爷拿什么东西吓他的,一吓就睡着了。” 沈承遇挑着眉,斜眼朝怀姣看过去:“说下呗,小孙儿的弱点?” “你别乱叫!”怀姣歪着嘴巴,拿眼睛横他,“干嘛要跟你讲。” “哈哈,”屋里的亲戚见到怀姣那怪表情,都跟着笑,“我跟你讲,他爷爷柜子里收起一些蛇蜕的皮,他只要晚上不闭眼,他爷爷就拿蛇皮放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