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尹灿曦的安排。 看过晚上要住的房间,海姝准备去镇里转转。周屏镇是灰涌市比较富裕的乡镇,但离主城区较远,她刚调到灰涌市,下周要去市局报到。来都来了,不如先熟悉熟悉环境。 尹家的房子盖在镇中心,东边就是镇里的支柱企业——灰涌玻璃厂。海姝站在黢灰的厂门口,忽然感到一种旷远的熟悉感。 周屏镇说是镇,其实更像是半封闭的厂区,大部分镇民都在厂里当工人,剩下的从事保障工人们生活的工作。 海姝眯了眯眼,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变得陈旧,那时她才8岁,被父母送到小姑家过暑假。小姑是炮弹厂里的工人,她初来乍到,和谁都不熟。厂区小孩们用稀奇的目光打量她,做游戏几乎不会带上她。她也懒得追着人家跑,只和一个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小男孩处成了好朋友。她过惯了寻常城市里的日子,厂区的生活泼下浓墨重彩的印记。 夏天结束,离开厂区时,她和小男孩约好春节见,再不济明年暑假总得见。小姑笑盈盈将她送上车。可第二年,之后的许多年,她未能再见到他。 因为那件事,那桩至今未能侦破的案子。 三轮车的铃声在耳畔响起,海姝猝然回神。车上的大姐护着三个大桶,桶里的香肠腊肉塞得太多,掉了下来。 海姝捡起,给人送了回去。 “谢谢你小美女!”大姐一口乡音,却要学着城里人说些“洋气”的词,看海姝长得漂亮,于是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叫她“小美女”,非得让她上车,和自己去镇外熏腊肉。 “小美女,你是外面来的吧?我们这儿腊肉好吃得不得了!你帮我捡回来三块,大姐送你三块!” 海姝哭笑不得,群众盛情难却,她只得跟着大姐去熏腊肉。 大姐说的镇外,便是周屏镇的西南角,那儿靠着山,实际上是荒郊野外,海姝初到镇里闻到的熏腊肉味便是从这里散发的。 林子里有很多熏桶,说不清是哪家哪户的,大家都能用。熏桶是铁皮做的,比人还高,大的得三人合抱。年轻人早就不会用这玩意儿了,目之所及全是中年人和老年人。他们边唠嗑边往熏桶里添枝条,烟熏火燎,呛得人眼泪直流。 海姝跟着大姐,看着熏桶上方垂着的树干,忍不住问:“熏桶和树挨在一起,万一烧上去,不是很危险?” 大姐愣了下,显然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危险……不危险,我小时候我妈就在这儿熏,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事!” 海姝担忧地抬头,发现一些镇民还将待熏的香肠腊肉挂在树干上。这不出事倒好,一出事就是严重火灾。思索片刻,她打算跟当地消防反映一下情况。 大姐见她一脸凝重,好笑道:“小美女,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爱瞎操心,还嫌我们老一辈啰嗦呢!不会出事的,在这儿熏啊,是祖宗传下来的智慧,熏前熏后往枝头上一挂,看,多方便!” 海姝一个客人,真要辩也辩不过这些大姐大爷,此时也不是来执法的,开玩笑似的唠叨了大姐两句注意火灾,大姐也没听进去。 天越来越阴,大姐把熏好的腊肉塞给海姝,“小美女,带回去尝尝!大姐不骗你!” 海姝得了好处,也担心这里的情况,索性留下来给大姐打下手。 大姐聊起天来就停不住,问海姝从哪儿来,做什么工作,有没结婚。海姝避开不想回答的私人问题,单说自己是来参加朋友婚礼的。 周屏镇就那么大一点儿,一户结婚全镇喝喜酒,大姐一听就说:“尹闺女那家?” 海姝点点头。 “那你明天可得多吃点腊肉!他们家比我家还好吃!”大姐夸起别人来也毫不吝啬,四处一看,指着右手边的一群人说:“喏,那就是尹家的桶子!他们这不办婚礼吗,熏得最多,买肉都花了上万块呢!” 海姝看过去,熏桶边气氛热闹,居然还有几个青年。其中一人大冷的天只穿一件t恤,干活干得满面红光,踩在熏桶上,大着嗓门招呼下面的人给他递钩子。 大姐笑着喊:“宇子!尹家给你多少钱,你这么卖命?小心掉进去把你熏成腊肉!” 大伙哄笑。被叫做“宇子”的青年擦着脸上的汗,笑得开怀,“说这些!我跟军子啥关系!他娶老婆,我能不帮忙吗!”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