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息撇撇嘴,心想她爹哪是真震怒啊,震怒肯定是有,但是生气到要把自己孩子发配去修长城肯定是不可能的。 还专门送到蒙恬边上,蒙恬那可是嬴政的嫡系将领,有蒙恬看着扶苏能出什么事情才怪呢。 不过没关系,管他是真生气送去小惩大戒一番还是假生气送去边关和将领培养感情或是培养杀伐果断的本事呢,反正现在扶苏是不在咸阳了。 “咱们墨家得趁着儒家受挫、法家忙着收书的时候快点趁机招生啊。”赵不息摸了摸下巴。 编书的事情倒是不急,天下这么大,现在的交通又这么不方便,想要将天下之书都收上来每个一年半载弄不完。 现在要紧事是趁着儒家群龙无首,法家志满意得的时候赶快苟发育啊。 朱阳精神一振,十分钦佩的看着自家巨子。 没错,儒家受挫,法家忙着收书,这岂不是他们墨家的大好机会?巨子,当真是一心为墨家着想啊。 接下来的数日,嬴政没有召见过赵不息,也没有召见过任何一个其他子女,赵不息也没有赶上去找嬴政。 父女再次见面,却是在王翦的府邸中。 这位为秦戎马征战了一生的将军,熬过了冬日,可却没有熬到春日桃花盛开,终究还是要撒手人间门了。 王翦躺在床上,脸色却比三天前赵不息见他的那次更加红润一些。 只是红润的却不太健康,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王贲沉默地跪在自己父亲床边,紧紧攥着自己父亲已经瘦的皮包骨的手。 王离双目红肿,给嬴政和赵不息解释:“大父今日一早就格外精神非让我们给他穿上寿衣……大父说他就要走了,想再见陛下和公主一面。” 这房间门中的人并不多,王贲和他的老妻、王离、韩信,还有接到信匆匆赶来的嬴政和赵不息。 王翦看到了嬴政和赵不息,浑浊的双目忽然留下了一行泪来,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够到二人。 王贲让出位置来让嬴政和赵不息坐到床边。 王翦先是拉住了赵不息,赵不息看着王翦,有点想哭,却还是强行扬了扬嘴角,低声唤了句:“仲父。” “不息勿哭。”王翦每一句话都带着十分沉重的呼吸声,他拉着赵不息的手,凝视着赵不息,“得遇不息,乃老夫……之幸。” 赵不息不知道王翦说的幸指的是什么,她现在也不在意。 可惜王翦现在也没有力气解释了,他只和赵不息说了一句话就移开了视线,双目紧紧盯着嬴政,手也颤颤巍巍摸着嬴政的手。 “陛下……臣恐日后再不能为陛下征战……”王翦两行热泪自眼角留下。 这是赵不息第一次从嬴政脸上看出惊慌 嬴政紧紧拉着王翦的手,低声道:“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这是昔日攻打六国的时候嬴政曾对生病推辞帅位的王翦所说的原话。 王翦笑了一声,又重重咳嗽了几声,呼吸的声音像是一个老旧的破风箱。 “臣……不舍陛下……天下名将……无数,独臣得善终,皆,皆赖陛下信重……君臣相得,臣虽死,无,无憾。”王翦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了,嘴唇青紫。 可他依然死死拉着嬴政的手,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他为止效命终生的君王。 “臣子孙……资质平平,恬,亦非名将……韩信……可为陛下扫平南北。”王翦临死,惦记的依然是他的陛下,他陛下的江山。 嬴政声音越加低沉,他紧紧握着王翦越发冰冷的手:“朕知道了,将军好好修养,日后朕还要再用将军为帅。” 王翦扯扯脸皮,似乎是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他留恋的扫视了一圈围在他周围的他的子孙,他的弟子,他的君王,最后渐渐失去了焦距的眸子紧盯着赵不息。 王翦笑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手。 “陛,陛下……” 而后溘然长逝。 他最后已经没有意识了,他看到和嬴政幼时相似的赵不息,只以为这是他的陛下。 嬴政和王翦见面的那年,也只是十五岁的年纪。和赵不息一样大,一样意气风发,王翦死前只隐约记得,他要和陛下一起成就天下无二的大事的。 好在最后嬴政没有辜负他,给他全心的信任,让这位为君王征战一生的将军见到了自己白头,成为了自春秋到秦五百年唯一善终的名将。 “爹!” 王贲扑了上来,这个虎熊一样的汉子,此刻却泣不成声。m.weDAliAN.cOM